二十九、我心匪石[第3頁/共4頁]
顧愷之很驚奇一個七歲女童能這麼問,指著畫卷答道:“這畫的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此地名新亭,在建康城南,當時每當風和日麗之日,渡江的北地士族便相約來此喝酒觀景,居中此人名周凱,時任尚書左仆射,他說道‘風景不殊,正自有江山之異’,是慨歎中原神州淪入胡人之手,當時在坐的名流都相對墮淚,唯有丞相王導愀色變色道‘當共戮力王室,光複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顧愷之是急性子,現在想必是有了靈感,急命書僮去把他在牛車裡的畫具全搬上來,陳操之把劉尚值請到一邊,問陸納、陸葳蕤近況?
顧愷之興趣勃勃道:“快讓我一覽,我最想看的是那幅桃花圖。”
陳操之遲疑道:“有《碧溪桃花圖》、《虎丘芍藥圖》、《山居雪景圖》――”
陳操之淺笑點頭:“我母切身材欠佳,我得奉養她白叟家。”又問徐邈:“仙民上月京口定品如何?”
劉尚值道:“陸使君當然是哀毀骨立,陸小娘子也是清臒了好些,那日我覷空把你派了來德、冉盛來送信的事奉告陸小娘子,陸小娘子垂淚道‘寄語陳郎君,我心匪石,不成轉也,請陳郎君照顧好母親便是’――”
顧愷之從速道:“家父亦無流派之見,最喜後生才俊,仙民來歲便要去荊州謀職,尚值何不一道去?”
顧愷之道:“你我好友喜相逢,哪有吃了就睡的事理,子重,自客歲桃林小築彆後,你畫了哪些畫,且讓我賞識一番。”
陳操之笑道:“我學畫不敷兩年,如何比得了長康,此次機遇絕好,能夠向長康就教了。”
劉尚值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象陸使君如許不以家世、官職驕人的下屬太可貴了。”
顧愷之放下竹箸,充饑以後便思睡,說道:“可貴子重如此賞識我吟詩,我本日有些睏乏,明日定遂你願。”
陳操之明白了,說道:“褚儉痛恨我,就遷怒於尚值?”
劉尚值現在已知陳操之苦衷,曉得艱钜,隻為老友憂愁,也無從安慰。
顧愷之、劉尚值大為讚歎,都說:“子重,此汝家蔡琰也!”
丁春秋點頭道:“那褚儉性狹量淺,領受郡署不到三日,就給尚值安排了很多苦差,較著是刁難尚值,這等人太可愛了。”
顧愷之讚道:“好,獨一無二的陳潤兒,我現在便要為你作一幅畫。”
劉尚值見陳操之眼有疑問之意,感喟道:“子重你還不曉得吧,陸使君愛子陸長生已於上月十七日棄世了。”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我心匪石,不成轉也。我心匪席,不成卷也……”
陳操之雙手一攤,道:“都不在我這裡,送給陸使君閱覽就一向未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