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暖暖冬陽哀而不傷[第1頁/共4頁]

約莫四更醜時，來德上來講：“小郎君，牛車備好，我們解纜吧。”

……

陳操之見杜子恭前來，至心感激，陳家塢陳氏族人傳聞杜子恭來到，都來拜見，比當日葛洪來這裡還恭敬虔誠，可見杜子恭在錢唐乃至江左的影響力。

陳母李氏又想了一會，說道：“因季子體弱多病，十一年前老婦——曾在靈隱寺——為其許下長命燈，老婦隻要這件事有愧於三官帝君和杜道首。”

陳操之道：“兒白日裡小睡了一會，現在不困。”

陳操之把侄兒、侄女的小手捂在他的手掌裡暖著，說道：“這裡有醜叔呢，不要太擔憂，你們兩個明日要還是夙起，不準睡懶覺，聽話。”

兩小我便並肩坐在四屏大床的箱簷上，等待著直到天明。

陳操之取來柯亭笛，就在暖暖冬陽下為母親吹奏《憶故交》和《青蓮曲》。

正這時，四屏大床上的陳母李氏俄然顫抖起來，小嬋從速起家去看，急問：“要不要喊小郎君起來？”

陳滿和周氏都安撫陳母李氏莫要多想，好生將養身材，會好起來的。

陳母李氏道：“還好，醜兒如何就醒了！”

這一夜陳操之徹夜無眠，老友顧愷之、徐邈都陪著他在陳母李氏寢室的外間侍坐，宗之和潤兒不肯去睡，呆呆地立在祖母床前，看著半睡半醒的祖母，這兩個孩子驚駭到手腳冰冷，模糊記起其父陳慶之歸天時的恍惚印象。

陳母李氏道：“去睡，不然娘不喜好，莫要為娘身材好些了你卻病倒了。”

“老主母這是在交代後事啊！”小嬋固然披著羔裘，也覺身上陣陣發冷，不知該如何作答。

小嬋眼睛無聲地流滿雙頰，低下頭偷偷擦拭，不敢讓老主母看到。

一邊侍立的顧愷之、劉尚值等人咋舌讚歎，對杜道首的奧妙道法非常敬佩，陳操之卻並無驚奇愛護之色，與後代的川劇變臉吐火比擬，杜子恭的吐火算不了甚麼。

小嬋道：“小郎君去睡吧，我在這陪老主母。”

十月初七夜裡，陳操之還是在母親床前跪坐相陪，陳母李氏道：“醜兒，你到外間睡一會，娘身子還好。”

陳母李氏道：“稟杜道首，鶴鳴堂就在三樓，老婦每日唸誦《老子五千文》，十八年來未曾間斷——”說到這裡，喘了兩口氣，又道：“本日病體沉重，尚未去三官帝君前參拜。”

陳操之道：“兒睡足了，兒睡得香，以是睡一會就充足了。”對小嬋道：“小嬋姐姐去睡一會，就睡內裡矮榻吧，還是暖烘烘的。”

陳操之道：“那好，有勞長康了。”

顧愷之、徐邈二人商定暫緩回籍，在陳家塢多陪陳操之幾日，待陳母身材好些了再出發，劉尚值十月初三這日一早趕來為顧、徐二人送行，顧、徐二人冇走成，他也留下來一起陪陳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