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小如蜩鳩大如鯤鵬[第2頁/共5頁]

丁幼微聽丁春秋複述陳操之之誌，不由莞爾淺笑。

老丫環英姑是陳母李氏從孃家帶來的，一向稱呼陳母李氏為娘子。

顧愷之曉得陳操之之前去初陽台道院向葛洪借書謄寫、就教疑問都是步行來回，以是此次他與徐邈、劉尚值、丁春秋也都是步行，說是以子重為表率。

徐邈這麼一說，陳操之模糊記起徐邈今後的確是做了帝師，彷彿是以博學鴻儒為謝安賞識而保舉給天子的，在宮中開講《孝經》，很為天子所倚重，不過那彷彿是徐邈四十歲今後的事——

陳操之幾個大步，跨上一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轉折處，就聽到母親的聲音說道：“我冇事，你們扶我回房去吧。”聲音衰弱至極。

丁春秋說得很實在：“造福鄉梓、不墮家風，此吾誌也。”

陳操之笑道：“你們幾位等下莫要喊腳痛。”

陳操之算是初陽台道院的半個院主了，引著顧愷之等人蔘拜了三清以後，又讓道人翻開藏書閣，觀覽葛洪的藏書，顧愷之府上也算是藏書極豐的，見了葛洪這上萬卷藏書也很驚奇，在冊本極其希少的魏晉，家藏萬卷書即便是高門士族也是很少有的。

正飲宴時，院中俄然傳來小嬋的叫聲：“小郎君，操之小郎君，老主母俄然昏疇昔了！”

陳操之感喟一聲，問：“四伯父，入士籍之事有動靜嗎？”

徐邈道：“不然，子重這是莊子清閒遊之意，可大可小、能屈能伸，其小如蜩鳩，穿樹齊簷，亦能翱翔；其大則如鯤鵬，其翼若垂天之雲，水擊三千裡，扶搖而上九萬裡——此子重之誌也。”

顧愷之道：“在陳家塢快一個月了，每日登山玩耍，腳力是練出來了，走四十裡路應當能行。”

世人都讚徐邈妙解，說子重之才，應會有絕雲氣、負彼蒼、越北冥而圖南之日。

次日午後，丁春秋回到丁氏彆墅，對父親丁異提及錢唐陳氏入士籍之事，丁異道：“我亦耳聞此事，錢唐陳氏若能入士籍，陳操之可謂如虎添翼，以他的才識和名譽，另有郗佳賓的看重，今後出息實不成限量，對於錢唐八大士族來講，我丁氏最樂見其成，畢竟丁氏與陳氏乃是姻親，若陳氏真成了士族，就依幼微之誌，讓她回陳家塢又何妨，可惜陳操之因為母病放棄這個百年難逢的機遇，可惜啊。”

年近六旬的陳鹹比之端五節時略微肥胖了一些，但精力很好，見到顧愷之等人，非常鎮靜，請世人到廳中坐定，先是對陳操之道：“操之，伯父方纔看望了你母親，與蒲月時比擬，真是朽邁了很多啊，我在建康，得陳尚來報，說你不來建康插手十八州大中正批評，當時我另有些憤怒和抱怨，但現在看到了你母親，才明白操之的孝心和無法啊。”

顧愷之狂笑不止，路也走不動了，兩個顧氏部曲攙著顧愷之坐到車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