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夜訪[第1頁/共4頁]

裴老爺在鄭錫攙扶之下坐下，雖神采透著高興，但諱飾不住身上深深的怠倦。他聞言渾不在乎地笑道：“現在已是上了年紀的人，身材如何，乃是天定，並非人力可為。越是此時，反倒越不成看重這副敗絮之軀，而是應把每一天都用好，方對得起這有限的光陰。”

雲湄方笑了，悄悄點了個頭，道：“你既返來，想來茶莊那邊統統事都已灰塵落定，我也是時候歸去了。你夫在此，你便在此，可我夫卻在彆處，是以此處我也不便久留。”

“倒也冇甚麼，”雲湄笑道，“隻是有些古怪。慕大女人來找我閒談，實是套我的話，問些蔣大爺的愛好風俗之類，特彆近些日子遭受的事，且問得極細。那慕大女人目睹是要回宮的人，刺探這些，不過是要說給蔣家在宮中的齡嬪應嬪二位娘娘聽，恐是要在宮裡拚一番算計，我原不覺不測。加上也連累不到蔣大爺，說了便就說了。可那瑩貞姑姑倒是古怪，偷偷塞給了白芍一方帕子，你看。”

可雲卿覺得，畢竟人前，他定不會如此情感外露，說來他最善於的不就是叫旁人看不出他的心機麼？現在又是何故。

這原是一角偏門，慕垂涼熟諳裴家，曉得此處非常偏僻，現在夜色漸深，原不該有人聽到拍門聲，是以看著雲卿的行動不由眉頭緊蹙。雲卿敲了三遍門，裡頭始終冇有應對。

是夜，雲卿便攜了蒹葭與黃慶兒，帶了昭和曦和兩個娃兒，與慕垂涼、宋長庚一道往裴家去。因先前說是去看燈，分開裴宅的一起倒也無人多問，待到了裴家宅子外頭，雲卿叮嚀馬車駛去東邊一側小門，親身上馬車叩了門。

雲卿天然看出來了，卻故作不知，隻是笑道：“你這幾日姑息我姑息得如許較著，我若不給你找件費事事，豈不顯不出來你的至心？你既寵著，便就寵到底算了，不然我隻當你說說，不記你這份兒心，你豈不又虧損了？”

“去送送你姑姑吧！”阮氏笑道。

雲卿心底低低炸響一個驚雷，前次過來拜訪時裴老爺之言俄然在耳邊雷鳴般霹雷隆響起：“她身邊當有一人，一人二姓，一身二家，一心二用，一情二分，乃是金火之命。火生土，乃是旺，土生金，亦是旺。但是南火克西金，西金又克東木，倒是要致我裴家、致我子曜於死地了！”

雲湄點頭道：“是了，是我們入住嵐園以後，我繡的第一方帕子，帕子上繡的恰是裴二爺得知我喜茉莉後親手挑了送到我房裡的那一盆，其姿勢形貌，恐除我二人以外再無人曉得。可現在景象，我倒不大能懂了。”

雲卿便就應下，獨自追了上去。雲湄麵色安靜，嘴角始終噙著一絲笑，但雲卿總覺心下不安，彷彿產生了一些事關嚴峻、大家皆知，卻隻要她一人矇在鼓裏的事，少不得越想越猜疑、越想越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