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探親[第1頁/共3頁]

蒹葭自不便再接話，向雲卿看去，隻見她噙著一絲笑，眼睛卻半耷著，目光盯著身前二尺遠的地上，像要用目光把那塊紅底兒白花波斯羊絨毯給解凍成冰，屋裡靜了半晌，方聽雲卿點頭笑說：“蔣少爺能轉了性子規端方矩做買賣，這是功德，我姑姑一個姨娘能奉侍在蔣太太擺佈，天然也是大幸。”

因藤花等人還在，雲卿自不便多說，隻對紫蘇說：“你現在是在人家家裡暫住，雖旁人行以待客之禮，但你需得謹慎矜持，萬不成給人家添了費事。”

“你們太太的佛堂在哪兒？”走了冇幾步雲卿便問，“總歸是來一趟，想要見見我姑姑呢。你放心，你隻帶路，到時候我遠遠兒看一眼就是了。”

末端，各自無話。外頭紫蘇、紫苑、紫英、白果、白前五人魚貫出去，一見雲卿都是跪地叩首，雲卿一看，她們五人隻紫蘇略略好一些，其他四人穿得倒充足豐富，但彷彿都凍得不輕，最小的那白前丫頭手上烏青，怕是關鍵瘡了。蒹葭和芣苢本受邀入了座，現在趕緊起來幫手扶起她們，隻聽雲卿說：“紫蘇倒還使得，隻是你們四人現在已是蔣家的人，卻與我行如許大的禮，傳到蔣少爺耳朵裡該說我不知禮數，用心拿捏你們了。快起了吧。”

雲湄穿一件薄弱的藕色縐紗褙子，裡頭是素白月華裙，紫色雲紋長簪在腦後鬆鬆綰一個髻，雪青色宮絛繫著一塊紫玉佩壓裙，現在正站在大門內院子裡頭手持一卷書不急不緩念著：“……安忍不動，如同大地；靜慮深密，如同秘藏……與熱渴者，作清冷水；與饑乏者，作諸甘果……攝事繫心，如觀妙色……”兩旁站著白芍和巧綠，因背對著她們以是看不見神采，隻能看到深深抬高的頭和被風狼籍的發。

那佛堂坐落在一片桂花林中，林子大，又空曠，顯得冷風特彆凜冽，擦得人臉頰生疼。遠遠隻瞥見林中紅牆碧瓦、琉璃脊獸，飛簷挑角、鬥拱雄巨，非常威武富麗。雲卿素知蔣家奢糜，今兒見佛堂亦修得如此光輝，方知奢糜到了甚麼境地。再往前走，芣苢才低低驚叫一聲，被蒹葭捂住了嘴。

那果兒聽不出輕重，忙說：“不是的，怎能怪那一名果兒姐姐。我來這裡三天，還冇有見過雲姨孃的陪嫁姐姐們，故而說不認得。”

紫蘇天然應下，雲卿略略看過幾人，獨自點頭說：“見一回也就罷了。你們該做甚麼做甚麼去吧，我們先行告彆了。”

蒹葭和芣苢都有些惱火，因知輕重，以是一起啞忍不發。現在外頭陰風仄仄，三人大氅上的風毛都被吹得狼藉，卻冇人客氣一句“先進門等著”之類的話，小半刻鐘時候過了，纔有個身穿翠綠菱花襖子、蟹殼青色月華裙的丫頭倉促跑出來，因出門時剛好風大了些，竟縮了肩膀又折歸去加了一件大氅，再返來時方打著寒噤說：“奴婢藤花，見太蜜斯，見過二位姐姐。”雲卿隻點了個頭，蒹葭和芣苢遵循禮數回了禮。隻聽那藤花說：“非常不巧了，雲姨娘今兒陪太太去佛堂，恐好大一會兒回不來呢。我們少爺去茶莊了，裡頭幾位姐姐或去找彆的房裡的姐姐們玩去了，或看無事就告了假回家去了，裡頭竟冇小我配得上出來接待蜜斯和二位姐姐的。蜜斯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