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鄉音無改[第1頁/共10頁]

我憶起孃親過世之時，我還年幼，又因為瘟疫橫行，被送到彆處安居，竟不能見到孃親最後一麵，忍不住淚落，道：“母舅實在不必為孃親傷慟，孃親少時有母舅照拂，出嫁後又和爹爹伉儷情深，固然不幸早逝，但是想必孃親當時心中定是安然喜樂，隻因有母舅和爹爹這般愛她，她縱死也不會感覺此生虛妄。”

和各地攻訐江哲的民風分歧，嘉興一地的世家盤根錯節，為了荊家的麵子，世人多數都是閉口不言，並且內心深處，這些世家反而都悄悄戀慕荊氏旁宗出了江哲如許的人物。家國天下，在這些世家眼中，家屬的光榮纔是最首要的，固然不免將大雍的懦夫當作蠻子，以為他們不及南人詩詞風liu，但是大雍的威勢仍然讓他們心不足悸。以是即便是為了留條後路，嘉興世家對荊氏一貫是不敢忽視的，這也是尚維鈞想要肅除荊家，卻不能順利停止的一個原因。當然荊氏也不是全然不會遭到影響，礙著朝廷的顏麵，嘉興世家大要上對荊氏還是會冷酷一些的。荊信身為荊家的擔當人，天然對這類景象深有體味，如果大雍和彆國開戰，眾少年在煙雨樓論爭之時，常常將他圍在當中，如果大雍和南楚作戰，世人則是成心偶然地將他伶仃起來，當然，卻也不會對他視而不見，乃至對他的結論更加留意。久而久之，荊信便風俗了這類對待，以是本日他便決計和世人保持了必然的間隔。

那老者身子一顫，望向江哲的麵龐，心中浮起亡妹的倩影，發覺甥兒的邊幅表麵和亡妹非常類似，當日小妹也是這般清淚滾滾，向本身要求定要留下胎兒，很久，他才歎道：“你說得不錯，若非小妹對峙，我又怎會屈就，隻是我失妹之痛，難以停歇，隻得遷怒於你父子。”說出這句話，彷彿是多年支撐他的仇恨支柱崩潰普通，他的神情多了幾分頹廢，彷彿身姿也疲軟了很多。

我目光流轉，道：“此事我的確知情，今次已是最後的機遇，雍軍退後，再無人能夠保護荊氏，母舅莫非不念族人安危，何況此後吳越將是疆場，荊氏在嘉興也難安居。”

霍琮聽得出神，淺笑看去，隻見荊信神采飛揚，氣度風liu，想及此人身份，心道，不愧是先生親眷，把盞敬酒道：“荊兄公然才調過人，小弟也記得幾首前人詞句，儘述煙雨樓名勝。不曉得荊兄可聽過麼？”言罷他安閒吟道：“細雨前汀，菱花開過蘋花斷。倚樓客倦，雨遠更煙遠。平底船輕，柳外漁歌緩。風吹散，鴛鴦飛遍，隻是無人見。”（注3）

荊信已經略帶幾分酒意，指著樓前的湖水道：“嘉興南湖，素有東南奇秀之稱，此是湖，嘉興西南名秀川，有鴛鴦湖與此湖相接，兩湖並稱南湖。湖為眾流所彙，停蓄演迤，攬其情勢，實為靈秀所鐘，鴛鴦湖中隔一長堤，堤上有一座石橋，名叫五龍橋，橋東的湖泊叫東湖，橋西為西湖。前人曾有詩言‘東西兩湖水，相併比鴛鴦。湖裡鴛鴦鳥，雙雙錦翼長’（注1），就是描述鴛鴦湖美景，西湖又稱裡湖，旋稱蠡湖，為先人附會而稱作範蠡湖，湖邊建有範少伯祠，用以祭奠賢能。‘李城南範蠡湖，野桃花落點春蕪。湖中種得楊池藕，得似西施臂也無。’（注2），此詩就是吟詠西湖美景的，西施臂便是西湖蓮藕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