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鄉音無改[第7頁/共10頁]
那青衣少年聞言神采一動,笑道:“本來是嘉興荊氏的才子,傳聞荊兄十四歲時已經中了舉人,若非近年來閉門讀書,不求功名,隻怕已經名登金榜,成了南楚的棟梁之材了。”
不知哭了多久,頸後有冰冷的真氣侵入,我渾身一個冷顫,方纔復甦過來,心中明白是小順子見我過於悲傷,才用真氣喚醒我,免得我悲哀過分。我望了跪在我身後的小順子一眼,眼中透出一絲暖意,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紙錢香燭,在娘前墓前焚化。目光一閃,看到那被青苔矇蔽的石碑,心中一痛,伸手撤除青苔,暴露碑上超脫清雅的筆跡,石碑上麵書著“江門荊氏之墓”,落款是“寒秋泣立”四字。
荊信正欲回身下樓,趁機歸家,還冇有走下樓梯,隻見幾個行動沉凝的黑衣軍士護著一個青衣少年走上樓來,荊信心中一驚,還未作出反應,一個軍士已經一把將他推到一邊,按著刀柄問道:“你是甚麼人,為甚麼這個時候還在煙雨樓流連?”那軍士殺氣模糊,明顯荊信如果答覆不當,就要將他一刀殺死。
那軍士笑道:“你這墨客倒是盛氣淩人得很。”言罷轉頭問道:“霍公子,可要將他監押起來麼?”
未幾時,一個華服老者拄杖走入,此人已經年過七旬,鬚髮皆白,容顏衰老,神情冷肅,不過見他身姿,便曉得還是身輕體健。他走入梅林,也不瞧我一眼,獨自走到墓前,望著墳塋,很久方道:“哲兒你分開嘉興多年,此次應是頭一次返來拜祭你孃親。”
我早已推測如此,兩國大戰期近,我不想在南楚留有我的軟肋,對於荊氏,我既然難以完整健忘,就隻要迫使他們歸屬大雍。對母舅悄悄一拜,道:“母舅如此明理,哲心中感佩,明日雍軍將洗濯嘉興,凡是青壯男女,士子工匠,皆在劫擄之列,我已轉托賣力的將領,他會對荊氏加以關照,比及合適的時候,母舅能夠隨船去大雍安居。”
――《南朝楚史;江隨雲傳》
我感喟一聲,終究下拜道:“母舅大人安康如昔,甥兒江哲叩見。”
老者眼中寒光電閃,道:“以你楚郡侯的身份,怎會等閒到嘉興來,就是你不懼傷害,大雍天子也一定放心,並且你若僅是為了祭拜亡母,何必遣人密送帖子到荊家,想來這一次你是要和荊氏作個了斷了,如果我本日不來,隻怕荊氏也將煙消雲散。數日之前,朝廷下了公文,判了長卿極刑,你想必已經曉得?”
走到梅林之前,那青衣少年走入林中,他固然不甚留意足下,但是所過之處青草不折,可見他的輕功高絕,未幾時,青衣少年出林道:“公子,能夠出來祭奠老夫人了。”那男人輕聲長歎,悄悄撤除青色大氅,摘下遮住麵龐的鬥笠,暴露華髮紅顏,白衣素服。他舉步向梅林之熟行去,那青衣少年接過一個軍人手中提著的香燭紙錢,隨後入林。那些黑衣保護都是謹慎謹慎地留意四周,大雍駙馬都尉,楚郡侯江哲切身至此祭奠亡母,即使嘉興已經落入雍軍手中,也不能粗心,若被隱蔽行跡的南楚諜探盯上,豈不是費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