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結綵樓嬪禦評詩 遊燈市帝後行樂[第2頁/共6頁]
春豫靈池會,滄波帳殿開。舟淩石鯨動,槎拂鬥牛回。
調寄《西江月》
至景龍三年,正月整天,中宗欲遊幸昆明池,大宴朝臣。這昆明池,乃是漢武帝所開鑿。當初漢武帝好大喜功,欲撻伐昆明國,因其國有滇池,方三百裡,極其險要。故特鑿此昆明池,以習水戰。此池闊大宏壯,池中有樓台亭閣,以備登臨。當下中宗欲來遊幸宴集,先兩日前,傳諭朝臣,是日各獻即事五言排律一篇,拔取此中佳者,為新翻禦製曲。因而朝臣都爭華競勝的去做詩了。韋後對中宗道:“外庭諸臣,自大高才,不信我宮中嬪禦,有才勝於男人者。依妾鄙意,明日將這眾臣所作之詩,命上官昭容當殿評閱,使他們知宮廷中有才女子,今後應製作詩,俱不敢不竭經心機矣。”中宗大喜道:“此言正合吾意。”上官婉兒啟奏道:“臣妾以宮婢而評品朝臣之詩,安得他們心折。”中宗笑道:“隻要你評品得公道的當,不怕他們不心折。”遂傳旨於昆明池畔,另設帳殿一座;帳殿之間,高結綵樓,聽候上官昭容登樓閱詩。
中宗聽了微微而笑。安樂公主道:“沈卿高才,牙笏緋袍,誠不為過。”韋後道:“陛下當即有以命之。”中宗道:“即將擢為太子詹事。”沈佺期便叩首謝恩。時有優人臧奉,向中宗、韋後前叩首奏道:“臣亦有俚語,但近乎調笑,有犯至尊;若天子皇後赦臣萬死,臣敢奏之。”中宗與韋後都道:“汝可奏來,赦汝無罪。”臧奉仍作曼聲而吟雲:
山出儘如鳴鳳嶺,池成不讓飲龍川。
郭山暉歌罷,肅但是退。中宗聞歌,回顧韋後道:“此郭司業以詩諫也,其意念深矣。”因而不覆命彆人呈技,即撤宴而罷。恰是:
玳梁翻賀燕,金埒倚長虹。簫奏秦台裡,書開魯壁中。
卻怪當年李家老,子如其父媳如姑。
當下中宗聞歌大噱,韋後亦欣然含笑,意氣得意。座間卻惱了一個樸重的官員,乃諫議大夫李景伯,他因看不上眼,聽不入耳,蹶但是起,進前奏道:“臣亦有一詞奏上。”道是:
回波爾如佺期,流向嶺外生歸。
外頭隻要裴談,內裡無過李老。
現在且不說中宗暗淡,韋後弄權,且說當時朝臣中有兩個馳名的才子:一姓宋,名之問,字延清,汾州人氏,官為考功員外郎;一姓沈,名佺期,字雲卿,內黃人氏,官為起居郎。若論此二人的文才,恰是一個八兩,一個半斤。那宋之問,重生得豐雅漂亮,兼之脾氣風騷,於男女之事,亦甚有本領。他在武後時已為官,因見張易之、張昌宗輩,俱以美丈夫為武後所寵幸,繁華非常,遂動了個戀慕之心;又每於禦前奏對之時,見武後秋波頻轉,傲視著他,似有相愛之意,卻隻不見召他入內;貳心癢難忍,托一個極相契的內監於武後前安閒薦引,說他內才外才都妙。武後笑道:“朕非不愛其才,但聞其人有口臭,故不便使之入侍耳。”本來宋之問,人雖俊雅,卻自小有口臭之疾,曾有人在武後前說及,故武後不欲與之靠近。當時內監將武後所言,述與宋之問聽了,之問甚是慚恨,自此平常含雞舌香於口中,以希進幸;即此一端,可知是個有才無操行的人了。那沈佺期亦與張易之輩交通,後又在安樂公主門下走動,曾因受贓被劾,長流歡州,趨奉安樂公主,複得召用。安樂公主強奪臨川長寧公主舊第,改成新宅,邀中宗禦駕遊幸,召沈佺期陪往侍宴,因命賦詩,以紀其事,限韻天字。佺期應製,即成一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