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第1頁/共3頁]

感慨詩是指因外界事物，有感而發，所寫成的詩歌。白居易的感慨詩中最馳名的是長篇敘事詩《長恨歌》、《琵琶行》：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有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宵。*宵苦短日高起，今後君王不早朝。

由於《長恨歌》的著名度高、話題敏感，且白居易並未明白揭露全詩主題，歷代解讀此詩也有很多評價與爭辯。

比方張戒、周紫芝、張祖廉等，或從禮教解纜，認為長恨歌描畫愛情的內容太俚俗、輕浮。沉括、範溫、張戒、楊慎、趙翼認為長恨歌記錄唐玄宗、楊貴妃的史實有弊端。

夜深忽夢少年齡，夢啼妝淚紅闌乾。我聞琵琶已嘆息，又聞此語重唧唧。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瞭解！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絃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彆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凸起刀槍鳴。

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美人三千人，三千寵嬖在一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姊妹兄弟皆列土，不幸光彩生流派。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迴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唯將舊物表密意，鈿合金釵寄將去。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臨彆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半夜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夕殿螢飛思悄悄，孤燈挑儘未成眠。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銀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悠悠存亡彆經年，靈魂未曾來入夢。

但是他也寫過：「一篇長恨有風情，十首秦吟近正聲」的詩句，陳寅恪據此認為白居易自詡《長恨歌》為其「壓卷之傑構」。

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裡夢魂驚。攬衣推枕起盤桓，珠箔銀屏迤邐開。雲髻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

天長地久偶然儘，此恨綿綿無絕期。

固然白居易曾說過：「今僕之詩，人所愛者，悉不過雜律詩與『長恨歌』已下耳，時之所重，僕之所輕。」

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到處聞。緩歌謾舞凝絲竹，儘日君王看不敷。漁陽鼙鼓勵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京都百餘裡。

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孤單淚闌乾，梨花一枝春帶雨。含情凝睇謝君王，一彆音容兩迷茫。昭陽殿裡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

曲終收撥把穩畫，四絃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撥插絃中，清算衣裳起斂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