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涼似水[第1頁/共6頁]

宮人將那孩童一把抱起，送至皇前麵前。他尚且還在學語，很多話還是說不太清，唯有伯母二字倒是喚得極其清楚。現在便口中叫著伯母，一麵伸開雙臂撲向皇後懷中。

另有人笑道，“是小郡王的模樣生得好，怨不得娘娘喜好，你們看他笑起來的時候，竟是一雙笑眼兒呢，也不曉得是隨了爹孃誰。”

周仲瑩聞言，心下稍安，略一回味，倒是俄然白了麵色，急問道，“湘王*，那麼王妃呢？家眷呢？是否皆已……”

她心口驀地一疼，那疼痛是為他的一聲長歎，為他帶著傷感的悔過，為他戛但是止的兄弟交誼，也為那些錯過的，永久不會再重來的歡聲笑語。

她的發問令他倏然闔上了雙目，她看到他的睫毛在悄悄顫抖，很久才點頭道，“是，那樣快又狠的戒尺落下去，我看著都感覺疼。但是他向來不哭，也不告饒，麵色陰沉一聲不吭，那樣的神情又看得人發冷發寒。我很想安撫他，但是他的模樣清楚奉告我，他不需求憐憫，特彆不需求我的憐憫。我內心也不免恨起來，他為何偏要那麼冷硬，那麼絕然，他明顯曉得他拗不過父親，爭不過我，為何不肯透暴露一點逞強的模樣，或許隻要一點點，我仍然能像疇前一樣，摟緊他在我懷裡，接住他，將他背在身上。”

為何聽不到他的感喟，為何聞不到他的腳步，他會不會心中難過，如同她現在這般，清楚欣然若失卻又無從挽回。

宮人見皇後表情極好，亦上前湊趣道，“娘娘是真疼小郡王，昨兒建州才供奉上來的鮮荔枝也緊著他，今兒新下的櫻桃也緊著他，倒把其他個郡王、世子們都靠後了呢。”

成恩連連躬身，口稱不敢，待她說完，便再欠身，低聲道，“娘娘問話，臣不敢推委不答，隻是臣確實也不敢測度太後聖意。若娘娘實在要問，臣便大著膽量說上一句，想來那人不會是小郡王，該是太嬪娘娘纔對。”

孩童眨眨眼，渾然不知方纔對話中觸及的是本身嫡親之人，還是極順服的跟著宮人拜彆了。周仲瑩目送很久，方回眸澀然道，“我去偏殿候著，秉筆陪我一刻罷，我正有些話想叨教你。”

成恩一麵帶路，一麵笑道，“現在立了夏，眼瞅著郡王的氣色也好了很多，好似也比剛來的時候長高長胖了些。這都是托娘孃的福……”

成恩思忖很久，歎了一歎道，“皇上是聖主仁君，說道此次朝廷削藩實是正大光亮之舉，未曾存有侵犯諸王之意，該搶先行頒旨，以完禮法。若當真有變，再行出兵不遲，於情於理皆對朝廷無益，這中間便不能以諸王親眷相挾，或是不到萬不得已，決計不該行此下策。”

成恩忙道不敢，便跟著她進得偏殿，纔要奉茶與她，卻見她揮了揮手，旋即素手已扶上額頭。半晌隻聽她問道，“寧王果然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