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凡塵俗世[第3頁/共4頁]

不管此中哪一樣竄改，都要與“錢”有所聯絡，通過世俗的體例運作每一座寺院、每一處道場。賃田、放貸、香火……這些俗物的確使得佛門名聲有瑕，可若無這些，拿甚麼去廣建寺院？拿甚麼去獲得信徒？拿甚麼去弘揚佛法？

而弘忍作為“禪宗祖師”道信禪師的親傳弟子，自是佛法高深、觀點獨到，兩人相互會商、各有進益，一時候淋漓暢快、沉浸此中。

弘忍展顏一笑：“佛的光輝暉映六天，佛法之雲隱蔽十方天下。向西超出流沙，擴至天竺的邊境；向東到達大海，延及阿閦佛國。聲望教養激揚無邊無邊，車乘文書通達有頂之天。佛曆劫數，小劫一千六百八十萬年……何必爭一日之短長？”

”

義褒麵色寂然，再度合十：“貧僧受教了，待到其間事了，定前去雙峰山拜偈於道信禪師座前，聆聽教誨。”

如果佛門依仗遍及天下的信徒為底氣抵抗朝廷的加稅政策，必定使得朝廷大怒，天子以為皇權遭到威脅，再加上道家在一旁煽風燃燒、推波助瀾，萬一再呈現一次“滅佛”之慘事……想一想那結果都感到毛骨悚然。

你們狷介、出塵、得空，都頂著佛門禪師的名頭遭到世人敬佩，卻為何未曾低下頭來看一看本身腳下的淤泥？為何未曾想一想是甚麼支撐著你們的胡想讓你們高高在上、燦爛當世？

心中有佛就好。

更不能讓玄奘曲解“禪宗”有北上傳道之企圖……

義褒固然並非方丈大慈恩寺，但深得玄奘之信賴，自從入京參與翻經院便被玄奘付與重擔領受寺中事件，苦笑道：“大慈恩寺還好，因是當今還是皇太子之時為文德皇後祈福，以是得先帝敕命所建，一利用度皆來自於皇家內帑，資金充裕。可其他寺院卻一定有大慈恩寺這般報酬，寺中僧眾講法傳道之餘還要躬耕農田、運營商店，即便有香客佈施，所餘也未幾。如果朝廷加稅，怕是生存維艱，談何弘揚佛法？”

他用一雙湛然清澈的眼眸看著義褒，緩緩道：“佛之真諦，在於慈悲，世人愛我敬我信我，亦在於慈悲，佛陀以真法度世人，便是慈悲。若舍卻慈悲，何故為佛？真水無香，純潔如法，然一滴水中亦有三千天下、十萬生靈，故而佛門當中亦難以永葆純潔，不免有憑藉於佛門而自擅自利者，此乃天道，無以違背。然凡事有度，一旦過分，即為魔障，佛門清淨之地，總歸是要不時掃拭、不染灰塵。”

玄奘不管俗物，卻並非不知俗物，聞言麵色穩定、語氣淺淡：“佛法初入中土之時，傳道僧著百衲衣、穿芒草鞋，所倚者不過一缽一杖罷了，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使得佛法大行天下，世人皆皈依我佛。但是本日之境遇較之以往更甚百倍千倍，佛法之弘揚卻舉步維艱，使我不得不遠渡關山、跋涉千水趕赴天竺求取真經……本日之佛門，早已被錢帛所玷辱，再不複往昔篳路藍縷、一心向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