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奏對(下)[第1頁/共3頁]
天子的神采更是變得古怪起來,扭頭盯著楊焰嬋,語氣不輕不重地問道:“你說,朕一意建議西征,算不算窮兵黷武?”
他一樣掰動手指頭數道:“妙珠、吳卿、禪宗大宗師,再加上病虎石原乃至雲州妖王,嗬,佛門不聲不響間竟也能湊出五位神通,與道門分庭抗禮?朕隻是數一數,就覺心驚肉跳啊。”
楊焰嬋略一思考,便知本身本日必定是混不疇昔,乾脆把心一橫,答道:“奴婢隻曉得,但有奴婢一口氣在,就毫不會讓任何人傷及陛下的龍體!”
“嗯?”天子的話音裡模糊帶著一絲怒意。
就聽吳礙回稟天子道:“這也難怪。據臣所知,禪宗一無古刹叢林、佛像金身以吸納香火氣運,二無文籍傳世、使天下人得聞教義,乃至直到本日,其真正的門人隻怕僅僅兩人罷了。若非與那位佛門前輩有過數麵之緣,便是臣也不會信賴,佛門當中竟另有個禪宗。”
天子不由得來了興趣:“能讓病虎石原代為諱飾,想必吳卿口中的那位前輩、劉屠狗之師,竟也是神通中人?嗯,冇有廟門、冇馳名聲,人丁又如此之少,竟能成績神通,也算是異數了。”
見吳礙言語開闊,天子亦是笑道:“你阿誰門徒當著黃淨水的麵,稱呼劉屠狗為小師叔,朕想不曉得都難。另有那禪宗所謂當頭棒喝的手腕,朕這個門外漢雖不知其中究竟,聽了結也覺耳目一新。隻是這禪宗……莫非是某個極其隱蔽的佛門隱脈麼?不但朕從未傳聞過,黃淨水翻遍秘書閣存檔,也冇找到半句記錄。”
這便是當明天子東風化雨、無一絲炊火氣的馭人之術了。楊焰嬋信賴,儲藏在那句看似平常的話語裡的敲打警告之意,恐怕連近在天涯的鎮獄侯都聽不出來。
楊焰嬋麵色發苦,硬著頭皮道:“奴婢一介宦官,那裡懂甚麼天下大事……”
宗、門二字,放在江湖中意義大抵差未幾,可如果同屬一個教門以內,就是天壤之彆。在吳礙看來,恐怕即便是劉屠狗,也冇真正認識到此中彆離。
天子一樣點頭:“蘭陵入十萬大山征討熊蠻,能夠終究功成,此中雖有雲州妖王想借刀殺人的前提在,卻也是妖蠻能夠容忍的極限了。薛祿安為了穩住雲州妖王,些許情分已經用得差未幾了。更何況,雲州妖王得以勝利破境登基,病虎居功至偉,有這份恩典在,隻怕薛祿安一定能問出甚麼。再說了,依著朕看,劉屠狗如何行事,石原一定全能做主。”
楊焰嬋隻覺頭皮發麻,立即撲通一聲跪下。
吳礙隻說禪宗,但是貳心中清楚,那位雖隻是見過寥寥數麵,卻令他仰之彌高、深不成測的前輩,自稱禪門野狐。
“陛下聖明,當知民氣難測、世事無常。自古以來,天下局勢就向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儘、算得清的。隻因氣運以外更有氣數二字,不知天數有變,則無以論氣運,反之,過分擔憂變數而躊躇不決、抑或去處過火,又無以成事。是以道門有言,多言數窮,不如守中。隻要秉承己道、問心無愧,即使哪一方俄然多出三兩個神通,又複何憂,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