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泥塑木雕(上)[第2頁/共3頁]
數位內閣在朝共分丞相之權,相互製衡,比之大權獨攬的丞相天然相去甚遠,但畢竟仍有幾分丞相之實,是以雖無丞相之名,朝野之間仍以“副相”視之。
袁守印這下完整醒了,迷惑道:“你是禦史中丞,素有監察之責,對朝中百官可謂瞭若指掌,竟另有你拿不準的人?”
禦史中丞張南容猛地將手裡的奏摺合上,往身前條案上重重一拍,動靜之大,引得殿中一眾朱衣官員紛繁向他看去。
說話之人,鮮明是現在內閣在朝當中資格最老的一名――臨淵殿協辦大學士袁守印。
“張大人,你這……”
袁守印的殿閣協辦大學士則隻是一品加銜、著朱衣,二者相差不成以事理計。
他半展開有些渾濁的雙目,細心瞅了瞅張南容的神采,卻並不急著接過奏摺,反而開口又問了一句:“跟敖在朝夾袋裡的人物有關?”
敖莽揚了揚眉毛,快步走到袁守印桌前,探手就將那本奏摺扯到手中,看著對他瞋目而視的白叟,語氣誠心腸道:“我看鐵肩公邇來身子骨不大好,莫要過分操心費心,些許庶務,莽自會摒擋安妥。”
目睹得禦史中丞俄然開口扣問另一名在朝的行跡,話語中又模糊帶著肝火,一時之間竟是無人敢回聲。
彷彿心有靈犀,禦史中丞大人抬頭看向殿頂的彩繪,邊看邊小聲地嘖嘖讚歎,彷彿本日第一次得見。
遵循大周官製,總理朝政的丞相、掌管禦史台的禦史大夫連同樞密院太尉並稱“三公”,權位、尊榮僅在天子之下,即便貴爵亦不能相提並論。
袁守印鬚髮已白、老態儘顯,佝僂著靠在圈椅裡,彷彿前一刻還在打打盹。
他嘴唇爬動著,稠密的髯毛隨之一翹一翹的,竟是在一字一句地默誦。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這……鄙人可就當真拿不準了。”
他走進殿中站定,見袁、張兩位在朝一坐一立,看向他的目光當中都透著幾分詭異,不由得獵奇問道:“鐵肩公、靜氣先生,兩位垂白叟但是有事?”
“嘿,鐵肩可擔大事,老夫從招人恨的鐵肩令一起熬到惹人愛的鐵肩公,被這六個字壓在肩膀上幾十年,即便真是鐵打的,也實在累得慌啊。等哪天老夫不管事兒了,不求彆的,你們彆罵我屍位公、素餐公就好。”
他說著便將手中的奏摺擲回袁守印案頭,竟是不籌辦再看上一眼。
袁守印無法地搖點頭:“這也難怪,隻要還賴在這個位置上一日,就仍有不知多少人有求於我這個老朽,要爭著搶著叫我一聲鐵肩公。惠而不費的事兒,何樂而不為?”
殿閣大學士乃是超品榮銜,可著紫衣,號為國士,即便前朝的丞相得之,也會欣喜不已。
他說罷,方纔低下頭,順口唸叨:“《諫天子兵事疏》?長安令臣於獲麟昧死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