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派頭[第3頁/共4頁]

顧大人捏著帽子進了西配房，排闥一步邁出來，正和偶然打了個照麵。偶然已經穿上了僧袍，僧袍模糊反射了陽光，跟著肥胖身材的棱角垂出線條。僧袍烏黑，裡衣烏黑，襯得偶然一張麵孔乾淨鮮嫩之極，薄薄的皮膚上麵，乃至透出了青紅血脈。一夜的工夫，他的眉毛也生出來了，大眼睛陷在眼窩裡，帶了一點陰沉森的鬼氣。

偶然懶得動，蜷在被窩裡半閉著眼睛答道：“不消試，一看就合適。”

顧大人不敢怠慢老帥身邊的人，即便隻是個副官。而偶然則是一言不發，跟著顧大人就鑽進汽車裡去了。

老帥看著不算很老，不過是五十來歲的模樣，乾巴瘦挺精力，蓄著德皇威廉式的翹鬍子，眼睛不大，眸子子倒是鋒利有光。顧大人平生第一次瞥見活的老帥，先前預備好的滿腹酬酢刹時全數化為烏有，話也不會說了，慌裡鎮靜的就是一鞠躬，額頭差點溺斃到老帥的下腹。而老帥對他隻一點頭，隨即就把目光射向了偶然。

顧大人立即一點頭：“恰是。”

顧大人低頭對著鑷子吹了一口氣，吹下幾根透明的茸毛：“你看他這個德行，真讓我不放心。萬一明天在帥府出了洋相，我可就冇活路了！”

新月放下僧袍持續翻承擔：“呀，另有一件大氅哪？”

副官連連點頭，側身伸手向汽車做了個“請”的行動：“兩位請快上車吧，老帥一宿冇睡，現在就等您二位了。”

偶然抬手向後推下風帽，雙掌合十微微的一低頭，聲音降落的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顧大人吃了一肚子白菜豬肉大米飯，一抹嘴就起家出了門。傍晚時分他回了來，腋下夾了個小衣裳包，兩道濃眉都上了霜。

兩人吃了新月預備的米粥和饅頭，院外響起了汽車喇叭，恰是到體味纜的時候。新月給偶然撣了撣身上的饅頭渣子，又展開大氅給他穿上。偶然一邊受著新月的服侍，一邊歎了口氣：“唉，一百來年冇做過端莊和尚了，經都不會唸了。”

偶然不睬旁人，一甩袖子向前走去，跟著老帥率先進了大門。老帥的髯毛疏於打理，一邊翹著一邊垂著，跟著他的言語一顫一顫。仰臉望著偶然，老帥一邊描述愛子景象，一邊悄悄的犯狐疑，如何看偶然都不像一名得道高僧。不像高僧，可也不像江湖騙子，到底像甚麼，老帥也說不出來。

帥府院內是一大片空位，正中心砌著高大噴泉，夏季天寒，噴泉乾枯，可見洋灰池子內裡的凹凸水管。噴泉以後是一座大洋樓，窗子嵌著五彩玻璃，看著非常漂亮。老帥嘮嘮叨叨的一向說，偶然帶聽不聽的賞識洋樓，及至賞識夠了，他淡淡的問了一句：“公子在那裡？”

廚房裡傳出了新月的聲音：“頓時就熟，不遲誤你們出門。偶然也起來了，你進屋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