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玉殞[第2頁/共4頁]
鐵索碰撞,叮噹響在夜裡,棧道上屍橫遍野,再湧出一群人來將屍首拖走,月色下一片安好,先前一場殛斃彷彿從未曾產生過。
老夫人決意不報官不過泄,悶在府中處理此事。景彥不敢同老夫人頂撞,便隻能在清風居同二老爺爭論,吵來吵去一上午,末端景彥大喊道:“難不成清譽比小滿的命還首要?”
景彥大聲喊:“若關了我能把小滿找返來,隨你關多久,關我一輩子都成。”
國公府千頭萬緒,無處動手,這廂郡主失落丫環被殺的動靜已經傳到宣府,陸焉決定出發,連夜回京。
鐵鉤紮破皮肉,彷彿有了神態,這神態都是恨,帶著滿腔的憤懣往皮下鑽,勾爛了一層一層肉,再攪碎了經脈,鎖住琵琶骨,從另一端穿出,鮮血滲入了衣袍,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他不肯多說,隻問一句,“郡主呢?”
京師一片嘩然。
棧道絕頂,一匹白馬爬升而來,九節鞭叮叮噹啷如鬼怪勾魂,手臂一甩,纏住劍身,再一帶而起,奪了他冒死的利器。殘兵刀槍相對,眼看就要穿透他肩胛,仍在苦戰的石阡飛身撲上,帶著他往側邊一滾,躲開刀鋒劍尖。
但他身下一片溫熱,血從石阡胸口湧出,似一口鮮紅泉眼,染紅前路。“義……父……”冇說一個字嘔出一口血,他的月白衫子被血水滲入,濕熱的溫度灼燙在胸口。他抬手合上石阡的眼,合上最後的希冀。強盜已在身前,刀架在脖上,勝負已分。
餘九蓮終究對勁起來,攥住鐵索向前一拉,陸焉便嘔出一口血來,臟了他的絳紫上杉。他斜睨著襟口一片汙跡,滿眼的不屑,“嘖嘖…………聽聞提督大人生性喜潔,怎生落得如此狼狽?真讓民氣疼呢。”
這雲淡風輕模樣刺得餘九蓮肚中翻火,咬牙道:“且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宦官罷了,憑甚麼高高在上故作狷介,見著便讓人想踩在地上碾碎了成了齏粉成了灰,再冇有機遇翻身。
隨行的三十人已所剩無幾,白蓮教信徒卻一個一個不懼刀劍地往上衝。
餘九蓮道:“查?誰來查?要查也去宣府固原查他通敵叛國的證據,誰會在都城搜尋。陸焉北投的動靜一出,西廠自顧不暇,那裡來一個忠心護主的抗旨行事?再說了,我們可冇有這瞞天過海的本領,天然要靠永平侯幫襯。”
回溯兩日,醜時三刻京郊棧道。月是上弦月光照大地,夜是殺人夜風高人稀。馬蹄聲嘚嘚,一聲疊著一聲往前擠。埋伏在兩山樹叢下的強盜有九環大刀流星劍。玉輪垂垂滿,一道寒光閃過,就在這一刻,刀出鞘,分裂了南風,第一匹獅子驄迎頭來,四蹄被齊膝斬斷,籲一聲嘶鳴點起了烽火。頓時人滾落在地,劍出鞘,手腕迴旋,一個劍花向上擋住當門劈來的雁翅刀。月光下,雁翅刀的仆人看清了他的臉,精美婉約的眉和眼,矗立高俊的鼻,另有——另有一口熱血自他口中噴出,濺上了他的月白錦袍,點點似梅落塘前。他靴子裡藏一把短刀,悄悄無聲中劃破了他夜行衣下的薄脆的肚皮,血肉翻湧,眼是血,喉頭是血,漫出來漫出來,淹冇了乾坤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