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紫衣[第2頁/共4頁]

“你覺得呢？”

“嗬——你也知是可貴…………”

他思慮半晌，方纔開口問：“提及來，這楊家府邸你是再熟諳不過的了？”

春山考慮道：“小的覺得，不管這周女人是何來源，活著一日，便多一日禍事。”

“餘九蓮與你如何趕上如何交代，這些臨時非論，你先在茹月樓安設下來，春山——領周女人回屋歇息。”她早已經不是“女人”，成了彆家的妾，豬狗似的活著，總覺得這一輩子也不過如此，生在斑斕堆裡，死在爛草棚中，冇想有這一日，還能再回到好夢裡，虛幻得每一步都似踏在雲上。

她屈膝，回想昔日楊府教誨，給陸焉行一個儀態方端的禮，柔聲道：“妾身謝過大人。”

人死燈滅，餘九蓮同他胞兄普通，死在權力的碾壓之下，冇有甚麼委曲亦冇有甚麼道義，不過求仁得仁。

“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他語氣平平，但已比先前質疑和緩很多。

春山埋著頭，偷偷笑了一笑，從速地收了起來，端莊問：“寄父，那周女人咱真留在府裡頭養著？”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妾身甚麼都不曉得，妾身真的甚麼都不曉得啊…………”乃至不知錯在那邊，緣何赴死，隻因命如螻蟻，便平生任人踩踏。她脊梁骨彎折，本身不立，如何能稱之為人？到底到處惹人輕視，遭人鄙夷，反過來還要怪命，都是命。日夜燒香拜佛，同菩薩請願，但願下一世投身富朱紫家，再不受人淩辱。可歎是這一世還未完，哪隻要冇有下一世？

子時三刻，閻王殿門前冤魂會聚，要申冤要索命，每一個都有千萬種恨，每一種能著書立傳傳播千古。隻可惜活著的仍然是手握屠刀之人，狼籍人間，慈悲都是虛妄，死生纔是本相。

“嗯——”他這一聲輕哼，不知是承認還是思疑，聽得周紫衣心頭一顫，最難過不是死，而是等候。

陸焉回過身，燈下俊朗的眉與眼精雕細琢，但亦未流於女氣。鼻挺而高，唇淡而薄，眼角淚痣是佛祖悲憫人間的苦心，烙在他眼尾，化身成介於神與鬼之間，漂遊肆意的妖魔，本日喝人血吃人肉，轉眼間又是慈悲垂憐，駐守人間。誰能分清他有多少張麵孔，甚麼是真，又甚麼是假，始終是難明謎題。

春山答：“小的聽楊柳兒說郡主睡得不大安穩，或是讓夢魘住了，剛醒。”

他從未想過，這平生還能與故交相逢，他原覺得，他的故交不至鬼域不相見。

他靴底沾了血汙，再上前一步，本來乾淨的方磚上又多數個血印。陸焉風俗性地翻折袖口，眸子子盯著鸞鳳袖釦，狀似偶然普通問道：“你姓誰名誰家住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