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斬斷[第3頁/共4頁]

他冗長而孤寂的平生，自她來，纔有了亮光有了但願。

“曉得了――”她的手觸到景彥冰冷的棺槨，身後盛開的日光似火焰轟然點起六合光亮，她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瞥見景彥年青興旺的笑容，影象中揚起奕奕神采，刺眼過漫天繁星，他彷彿帶著笑，喊著“小滿，小滿，你如許凶巴巴醜模樣，那裡嫁的出去――”

他望著她，夜空普通廣寬的眼睛裡泛動著要將人溺斃的和順，嘴角一絲風輕雲淡的笑，抬手扒開她額上細碎的髮絲，暴露個光亮飽滿的額頭供他親吻，“是傻，可我恰好就喜好你這傻模樣。”

如同對她最後的憐憫，這一夜她始終守在景彥身邊，冇有痛感也冇有眼淚，懵懂中想起小時候，想起與景彥打打鬨鬨玩玩樂樂的年事，他走後，影象中剩下的彷彿隻要歡愉，他的笑容他的體貼，一幅一幅如同昨日畫卷，耐久彌新。

她這是在磨難中修成了佛，染著血的法場上笑談存亡，“二夫人說的不錯，我本不是景家人，我是永嘉公主長女，卻不是定國公府六女人，隻因……你們不配！”再喚一聲“老夫人，你說如果太爺爺瞧見了是不是得氣得從土裡爬出來？定國公府百年基業，現在卻要靠賣兒賣女求輕易偷生，比下九流的伶人娼*婦都不如。一個個白日裡道貌岸然大談忠孝，轉過身來扒灰的扒灰養小子的養小子，比脂粉衚衕船妓暗娼更下作。”

醜話自不必老夫人親身來講，昨夜一個字一個字交代過，就是個榆木疙瘩也讓點化成精。孫氏撿著機遇站出來，大聲道：“稟娘娘，此人借府中大喪假扮郡主，實乃用心叵測，若等閒含混疇昔豈不扳連地府之下的汝寧郡主遭人非議？還望娘娘體量臣婦愛女之心，郡主遭難臣婦本就肉痛難當，現在竟另有如此險惡之報酬求繁華不折手腕，臣婦無計可施，纔敢大膽入宮請娘娘還郡主一個明淨！”

纖細的呢喃更像是慎重的誓詞，無需指天誓日的矢語，隻要守在心間的承諾。

但是飄然成仙的謫仙，卻在她呈現時落進了萬丈塵凡，伸開雙臂淺笑著擁抱她，鎖住她未算飽滿的身材，親吻著被北風吹冷的耳廓，捏著一把世上最好聽的箜篌在她耳邊發聲，又沉，又美，讓人冇法順從，他說：“小滿，我們回家。”

陸焉道：“我向來就隻要你。”

她眼睛裡還留著晶瑩水亮的淚，唇角卻已彎起來笑成皎皎新月，一樣是故作端莊的模樣說道：“冇甚麼，就是想親親鳳卿。”

積累壓抑的哀痛終究找到出口，她的眼淚冇法按捺，也無需啞忍，她在他麵前向來是猖獗且率性的，基於他所賜與的寬廣包涵，似無邊無邊陸地和順捧起一葉小舟。她哭著點頭，“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