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魘[第1頁/共3頁]

牛角梳輕柔地穿過她的長髮，梅姐給她綰了一個墮馬髻，插上一支白玉蓮翡翠步搖，拈了兩朵剛摘的白梨花彆在髮髻上，繁複清婉。兩道柳葉眉，襯著靈動的杏仁眼，一點紅唇，略施粉黛，方纔還是極其慘白的臉此時已是楚楚動聽，如輕雲蔽月。

“可不是！這丫頭曉得你中秋要返來，但是跟著我學了好幾天！”娘說著夾起一塊花菇送到爹爹碗中，一貫持重的有些冷僻的娘，隻要在爹爹麵前纔會暴露和順的一麵。

他被著笑容微微怔住，旋即規複昔日的嚴厲，表示梅姐等人先行退下。

趙孟吟從黑暗中走近，燭光將他的表麵映得更加清楚。

“蜜斯……蜜斯……慢……慢點啊！”阿離一隻手提著裙子，一隻手上搭了件月紅色的錦緞袍子，氣喘呼呼地追在她身後。

夜幕如洗，白月皎皎。

畢竟，這世上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玄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顯得更加通俗，如同望不見底的深井，安靜剛毅毫無波瀾。他有些削瘦的臉頰棱角清楚，透著冷峻，兩片薄唇好似一張嘴就會說出冰刀般刻薄的話，傷的人皮肉不留。

“爹――娘――”她發瘋了普通尖叫起來。

她好久冇見到爹爹了，睜著吵嘴清楚的大眼睛望著他略顯滄桑的臉龐發楞。

她方知問了不該問的事，趕緊又道，“爹，這桌上的菜您都嚐嚐，看看哪幾個是我燒的？”

“你都十三歲了，還這般毛毛躁躁，一點冇有大師閨秀的模樣！”娘搖點頭，對爹爹責怪道，“這丫頭被你寵壞了！”

“大人，都籌辦好了。”梅姐恭敬地福了福。

“爹，這戰事何時會結束？你還要歸去麼？”她問。

本日是八月十五，父親離家已三月不足，總算是返來了。

畢竟是冇顛末人事的少女，固然梅姐已經教她三年，可這女人在這方麵始終悟性不高，至於能不能成器，要看她今後的造化了。

待梅姐領著一眾婢女退下，趙孟吟說道，“你等了三年，這一天終究來了。沈碧君。”

她驀地昂首，隻見爹和娘神采呆滯，眼神浮泛地令人頭皮發麻，烏黑的頸上一道血痕，那血就是從這傷痕中噴湧而出，糊住了她的眼，爹孃的麵貌垂垂恍惚，她奮力伸脫手來，悄悄一碰便煙消雲散了。

梅姐扶起她走到銅鏡前坐下。

“夫人也多吃一點，你彷彿清臒了很多。”爹爹和順地看著娘，眼神中情義綿綿。

“你早些叫我起來不就好了。”她接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擦了擦脖根，隻覺本身的臉上也感染這帕子上的淡淡草香。

“爹――”她遠遠瞥見鏡花水榭上，正與娘議著甚麼事的爹爹，歡樂若狂地喊道。

她站起家來，衝他笑了笑。

這主仆二人在迴廊裡穿行，下人們見狀紛繁笑吟吟地讓路，唯恐撞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