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第1頁/共5頁]

隻是他尚未走出幾步，身後竟變故頓生。

先生自有一股毅力支撐，如許循環來去幾日，臉上亦不見疲色，課上還是一絲不苟，未曾有過不對，但是雙目下的暗影，倒是一日比一日更深沉了起來。

待他話音落地，工頭方纔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地退下了。

隻是大族公子，巧舌如簧，這金玉皮相之下又有幾分至心？

蘇玨看著麵前這位笑容溫雅的俶儻公子，渾身風騷姿勢。他不知這青磚瓷瓦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多出這很多來，卻漸覺此人善使手腕，心機深沉，彷彿……並不如大要看上去那樣好相與。

隻是麵前此人彷彿並不這麼想……他這幾日來不眠不休地尋覓破咒之法，倒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這個“背後魂”似的。

蘇玨轉頭看他，那人倒是久久不見下文。

孩子們平白得了幾天假期，欣喜之情自是不消多說。

蘇玨心頭一跳，抬眼便撞見楚羿如黑瑪瑙般的眸子，清澈清澈的，帶著難以粉飾的期許。

蘇玨耳旁飄著世人的閒言碎語，目光落在書院前的兩人身上。他疇前未曾想過，隻是現在這麼一想，隻覺那二人舉手投足間自成六合，確是與這粗鄉鄙野格格不入。

忽而憶起多日前，李堯見先生家中漏雨，遂欲修補卻被先生婉拒……他當時亦如麵前這般含笑著，乃至未曾對峙己見。蘇玨隻當他已放棄，卻那裡想過他竟會如此大費周章，展轉數日，隻為得楚羿首肯。

李堯一皺眉，不悅道：“如何回事？當初完工前是帶你們來這裡看過的。這活計，連工帶料托於你們，測量，預算用度，亦是你們分內之事，若稍有偏差也就罷了，卻如何會平空多出這很多磚料來？這裡的一塊磚，一片瓦，皆是我李家真金白銀換來的，你們收了錢款，現在便是要把那白花花的銀子找處所扔了？”

那工匠隻是在彆人手底下乾活的，底子不懂應對。他隻曉得麵前這位爺來頭不小，獲咎不得，因而便戰戰兢兢地看著李堯，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卻又半步不敢挪動。

連蘇玨都能於一刹時想清楚的事，聰明如楚羿又怎會看不明白。

楚羿目不斜視：“飛白一介布衣，心無鴻鵠之誌。寒來暑往，但求飽食無災。”

李堯望向楚羿，終是忍不住地問：“飛白莫非不獵奇嗎？我輩手中的亂世，又會是如何一番氣象？”

李堯歎：“眾生度儘，方證菩提。地藏王菩薩發願時，又豈會不知眾生無儘，天國難空？”

“蘇玨。”

但見他麵上似笑非笑，倒是不語，亦未理睬中間一臉惶恐的工頭，目光隻一瞬不瞬地看著李堯。

蘇玨心跳驟停，回身邁步，卻見李堯大驚失容之下已經一個縱身，一把將楚羿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