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三 神夢雙琴(四)[第1頁/共4頁]
既如此,那倒不如將勢就勢,拚個魚死網破!他已知沈鳳鳴身上變數太多,但是如果能製住了秋葵——再冇有魔音來腐蝕民氣——那麼沈鳳鳴也必伶仃無援。既然阿誰女子從未顧及過一點祖孫情分,他亦有體例讓她作繭自縛、作法自斃!
他很快覺悟過來——早在上一次為秋葵以“吸髓”之法解毒時,他實在便已悟到——於幻生一支而言,蠱毒與蠱力本為一物。無所謂“毒”或是“力”,隻要身材本事受得了——而他,本日已可謂奄奄一息,連一句話都冇法說得清脆,這身血液裡卻恰好有著幻生蠱術之至毒。換言之——他明白,此際他甚麼都不能做,隻除了——他竟能夠把持蠱蟲——比任何時候都更能夠。
琴聲狂亂,神夢如陷雷轟電閃,忽明忽暗,如這疆場被風颳動的火光。沈鳳鳴無不足力再去批示血蠶,那一邊蠱人狂癲,想是體內兩蠱交鬥勝負難分。實在——便在方纔將血蠶從關代語頰邊奪來的一瞬之前,他底子未曾想過本身本日還能有如許餘力節製任何一隻蠱蟲。隻不過是他不想那孩子命喪血蠱之口化為一具乾屍,隻不過是他下認識的將本身熟知的操控血蠶之蠱術用了出來——血蠶動手,他本就與任何人一樣驚奇。
關非故陡一抬手。——認輸?還是撤退?可此處是他們的地盤,他們退無可退——即使他們想走,到了此等地步,沈鳳鳴隻怕也不肯放過了幻生、放過了他們父子。
再一次被歐陽信負至樹梢的短短光陰裡,魔音之沉浮起落更狠惡了數倍。沈鳳鳴竟不曉得,秋葵的深心還儲藏著如此龐大的念力——曾經的杜若雲在彈奏起《神夢》時可也曾如她現在這般情意翻滾?可也曾喚醒過心內阿誰真正令六合都為之變色的神祗之夢嗎?
一時候百足之聲高文,聽來叫民氣頭髮毛。即便是長年與毒蟲為伍的幻生界世人亦從未見過此等邪異氣象——彷彿便是那一刹時,向來便在他們掌控的大小蠱蟲反都成了沈鳳鳴心縱之物——這氣象之難以置信,大抵唯開初“聖血”翻動洞庭波瀾之懾人可比。
樹下的沈鳳鳴已經一向走到了混戰的要地——走到關非故身前,所過之處,世人莫不驚懼後退。唯有關默的那一個蠱人不憚這滿地毒蟲——當然亦不憚沈鳳鳴,擋在關非故的身前,一聲嘶吼,撲將過來。
——莫非,沈鳳鳴的內力實在並未落空?乃至——他的幻生蠱術之精,遠超本身先前設想?可——這清楚不成能。身中至毒的各種痛苦與特異脈象,乃至那存亡一線時的失覺昏倒,她都親眼所見,絕無假裝之幸運。他若真的還能有一分力量,又何至於連躍下枝頭都做不到?
碧色小蟲“嗖”地自沈鳳鳴袖中飛出,遊入蠱人丁中。蠱人彷彿一怔,手足行動隨即停頓,麵上青赤瓜代,神情猙獰。二蠱相爭,關默麵色驀地也變了,顧不上再護著關代語,向前兩步欲直取沈鳳鳴,豈料足下“嘶嘶”“哧哧”連番聲響,數條長蛇、蜈蚣已爬上腳背。關默雖與毒蟲打慣交道,並不甚怕,但這還是頭一次,毒蟲竟成了彆人兵器,當下裡忿忿然抬腿將之踢甩驅走——也就這般緩得一緩,血蠶已占得上風,那蠱人調轉頭來,便向關默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