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冷暖自知[第1頁/共3頁]

胡不歸卻兀然一笑，眼神沉沉不見底，悄聲道：“我幼時敬你愛你，當你是蓋世大豪傑。長生說與我你各種罪過，我辯駁不得，卻非常不平氣，隻想你另有苦處，必然是為了大義，不得不為。”

那少年約莫十*歲模樣，生得氣度軒昂，頭戴白玉冠，身著烏黑華服，外披銀雪錦緞的披風，更襯出幾分蘭芝玉樹的氣象。他任由侍從將青鵬牽走，袍擺輕揚時，旋身離了靈獸園，大步朝後花圃行去，一麵朗聲問道：“父王身材如何？”

胡岩風低聲感喟，胡不歸字字句句，彷彿洞徹貳內心普通。

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

這三年間，胡岩風受創傷折磨，日夜不成寐，饒是他肉身刁悍，卻也經不住真血龍魂培植，現在鬢角染霜，顯出了幾分老態。

展長生卻不在穀中，風瑤接了動靜，不覺秀眉舒展，歎道：“掌門的家事，要如何措置？”

林武恰是展長生在落命林中偶遇的少年，資質出眾，沉潛剛克，甚得胡岩風信賴，現在留在香賢聖宮，已模糊有將胡岩風取而代之的勢頭。

胡不歸嘲笑道：“來便來了，不過是訓戒催促，還要小爺去驅逐不成？”

展長生低聲吸氣，卻未曾言語。

墨先生道：“由副將林武……暫代。”

不如不歸。

胡岩風低聲一笑，便牽涉傷口，掙動間胸膛竄起烈焰，本日這炙烤卻彷彿更加狠惡，自皮肉到五臟肺腑，儘數被燒作焦炭普通，熾烈難忍。他應道：“既然曉得，何需再問。”

“不歸……”胡岩風淒聲道，“我……對不起你。”

滿室沉寂，連呼吸聲也相互相聞，大家大氣不敢出，唯恐突破室內平靜，卻反倒令臥房內氛圍更加凝重。胡不歸悄悄握住養父露在被褥外頭一隻手，隻覺觸手處熾熱乾裂，彷彿驕陽暴曬下，乾裂的枯木。了無活力的觸感，隻叫胡不歸心口扯破般疼痛。

胡不歸便替他說了：“現在我總算看清楚了，歸根結底，你不過是個為一己之私，賣友求榮的小人。”

這一日入穀口卻來了個姣美少年，個頭矗立，身著褐色粗布衣衫，單身立在穀口的碎石巷子上，俄然直挺挺跪了下來。

胡岩風愈發麪無赤色，隻得低聲感喟，悄聲道：“不歸……我……”

胡不歸心頭一驚，三步並作兩步突入內房，便見到胡岩風麵如金紙，緊閉雙目，躺在素錦的被褥當中，黑髮披垂，彷彿一抹眨眼便要溶解的冰雪殘痕。

胡岩風眼神茫然，卻還是握著胡不歸手腕不放，“我當初……不過是為自嘲，未曾想過挽留你。”

張易等人天然也是一籌莫展，唯有送出傳訊靈符，隻盼早日將動靜傳入展永內行中。

胡岩風眼神垂垂腐敗，望向這長得愈發酷似乃父的少年，不覺勾起溫和笑容，在墨先生同胡不歸攙扶下坐起家來，輕拍胡不歸手背，啞聲道：“返來就好，不歸，可曾受了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