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陰陽兩隔[第1頁/共7頁]
文若倉猝跑上前去,燭火之下,一名白髮老翁正跪於兩燈燭火之下,文若定眼一瞧,那人不是府上主簿陳富,又是何人?
“父親,你瞞得兒好苦,好苦啊!”文若目中血絲如網,來時的圓領袍子已攔路樹杈扯碎了一大片,臉頰上皮肉也被切割出幾道細如盤絲的血痕。
“父親已病入膏肓,就算他白叟家是諸葛再世,又有何用?多思無益,反會亂了心境,不如放心憩息,待馬車趕到忠承寺,再連夜騎快馬趕回便是。”文若暴露一絲苦笑,悄悄合上雙眼,臉上漸暴露不符春秋的沉穩,很快又睡了疇昔。
車馬又向北行了一個多時候,進入一片陣勢深窪的連綴山林,諳熟車路的馬伕將馬韁勒緊,轉過方向,駛離官路,緩緩而行。這片鬱蔥無底的深林並無明路可走,文若小憩半晌,不由醒來跟著馬伕辨路。林中濕氣很重,彷彿不像有人居住的陳跡,更彆說藏匿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廟了,文若心有思疑,但天氣已深,身後的官路也被淹冇在茫茫林海當中。
文若諾諾點頭,仰天而望,待車馬行至叢林深處,俄然迎來一道亙長的坡路,車馬沿著陳跡一向北行,不到一刻鐘,文若麵前俄然呈現一塊龐大盆地,盆地至上聳峙著一座百米小山,彷彿一顆神仙掌插在綠洲之上。那小山表麵較著,山路迴轉,環繞直上,如一條輕紗薄絹係在山間,山頂被樹葉遮得嚴嚴實實,模糊漏出一角微光,跟著月影扶搖,忠承寺的麵紗漸被黑夜所割開。
文若進入寺內,倒冇推測這小小寺廟竟是彆有洞天,室內無佛像,佛祖在心中,雖是陰暗枯燥,卻也格外寬廣,與其說這忠承寺像一個寺廟,莫不如說像一座糧倉。待馬伕將幾個銅箱輪番卸下,裴先生表示幾人將這些銅箱運至寺中大堂便可。
“這城門愈是安靜如水,這城中愈是殺機暗伏,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恐怕大戰一觸即發,一旦殺聲震天,城中大亂,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趕回府中。”
說罷,文若見陳富長揖於下,心中酸澀難以言表,這幾日來產生的劇變讓他有些恍忽,卻也讓他無所害怕。文若上前將陳富扶起,冷靜點頭道:“但願如此,你我雖名為主仆,我卻一向視你如師如父,既是父親號令,自有他的深意,您老多多保重,今後如有機遇,我定當登門拜訪。”
陳富已是老淚縱橫,不能自已,握著文若雙手,泣聲點頭道:“老奴何德何能,蒙少爺如此錯愛,唉!少爺,聽老奴一句勸,不要再回這長史府,也不要讓長史大報酬難啊。”說罷,陳富頭也不回,身影落寞分開了長史府。
“文若?”房中聲音是陳卿嗣無疑,可這聲音氣短而弱,已是奄奄一息。
文若哪管這些,拆開信函,掃過第一頁,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抵,可翻到下頁,文若倒是兩眼直瞪,手腕抖得短長,整張臉皺得不成人形,如同那被攥在手中的宣紙普通,非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