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照相之類[第2頁/共7頁]

⑾指晉代文人劉伶等。《世說新語・任誕》中說:“劉伶恒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以六合為棟宇,屋室為言衣,諸君何為入我言中?’”又《德行》中說:“王平子、胡母彥國諸人,皆以任放為達,或有赤身者。”

我們中國的最巨大最永久,並且最遍及的藝術也就是男人扮女人。

至於近十年北京的事,但是略有所知了,不過其人闊,則其像放大,其人“下野”,則其像不見,比電光天然永久很多。倘若白天明燭,要在北都城內尋求一張不像那些闊人似的縮小放大掛起掛倒的拍照,則據鄙陋所知,實在隻要一名梅蘭芳⒁君。而該君的麻姑⒂普通的“天女散花”“黛玉葬花”像,也確乎比那些縮小放大掛起掛倒的東西斑斕,即此就足以證明中國人實有審美的眼睛,其一麵又放大挺胸凸肚的拍照者,蓋出於不得已。

同性大略相愛。寺人隻能使彆人放心,決冇有人愛他,因為他是無性了,――借使我用了這“無”字還不算甚麼語病。但是也便可見固然最難放心,但是最寶貴的是男人扮女人了,因為從兩性看來,都近於同性,男人瞥見“扮女人”,女人瞥見“男人扮”,以是這就永久掛在拍照館的玻璃窗裡,掛在百姓的心中。本國冇有如許的完整的藝術家,以是隻好任憑那些捏錘鑿,調采色,弄墨水的人們放肆。

但是,S城人卻彷彿不甚愛拍照,因為精力要被照去的,以是運氣恰好的時候,尤不宜照,而精力則一名“威光”:我當時所曉得的隻要這一點。直到近年來,才又聽到世上有因為怕失了元氣而永不沐浴的名流,元氣約莫就是威光罷,那麼,我所曉得的就更多了:中國人的精力一名威光即元氣,是照得去,洗得下的。

拍照館選定一個或數個闊人的拍照,放大了掛在門口,彷彿是北京特有,或邇來風行的。我在S城所見的曾大人之流,都不過六寸或八寸,並且掛著的永久是曾大人之流,也不像北京的不時掉換,年年分歧。但反動今後,或許撤去了罷,我曉得得不真確。

印度的詩聖泰戈爾⒄先生光臨中國之際,像一大瓶好香水似地很熏上了幾位先生們以文氣和玄氣,但是夠到陪坐祝壽的程度的卻隻要一名梅蘭芳君:兩國的藝術家的握手。待到這位老墨客改姓換名,化為“竺震旦”,分開了近於他的抱負境的這震旦以後,震旦詩賢頭上的印度帽也不大瞥見了,報章上也很少記他的動靜,而裝潢這近於抱負境的震旦者,也仍舊隻要那巍然地掛在拍照館玻璃窗裡的一張“天女散花圖”或“黛玉葬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