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墳》後麵[第1頁/共4頁]
[2]劉伶字伯倫,晉代沛國(今安徽宿縣)人。《晉書·劉伶傳》中說,他“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令人荷鍤而隨之,曰:死便埋我。”
既睎古以遺累,信簡禮而薄藏。
彼裘紱於何有,貽塵謗於後王。
明天所要說的話也不過是這些,但是比較的卻能夠算得實在。彆的,另有一點餘文。
我覺得我倘非常儘力,大抵也還能夠博采口語,來鼎新我的文章。但因為懶並且忙,至今冇有做。我常狐疑這和讀了古書很有些乾係,因為我感覺前人寫在書上的可愛思惟,我的內心也常有,可否忽而發奮,是毫無掌控的。我常常謾罵我的這思惟,也但願不再見於厥後的青年。客歲我主張青幼年讀,或者的確不讀中國書⑸,乃是用很多苦痛換來的實話,決不是聊且稱心,或甚麼打趣,憤激之辭。前人說,不讀書便成愚人,那天然也不錯的。但是天下卻正由愚人形成,聰明人決不能支撐天下,特彆是中國的聰明人。現在呢,思惟上且不說,便是文辭,很多青年作者又在古文,詩詞中摘些都雅而難懂的字麵,作為變戲法的手巾,來裝潢本身的作品了。我不知這和勸讀古文說可有相乾,但正在複古,也就是新文藝的試行他殺,是顯而易見的。
一九二六,一一,一一,夜。魯迅。======================================
以是這書的印行,在本身就是這麼一回事。至於對彆人,記得在先也已說過,另有願使偏疼我的筆墨的主顧獲得一點喜好;仇恨我的筆墨的東西獲得一點嘔吐,--我本身曉得,我並不漂亮,那些東西因我的筆墨而嘔吐,我也很歡暢的。彆的就甚麼意義也冇有了。倘若硬要說出好處來,那麼,此中所先容的幾個墨客的事,或者還無妨一看;最末的論“費厄潑賴”這一篇,或答應供參考罷,因為這固然不是我的血所寫,倒是見了我的平輩和比我年幼的青年們的血而寫的。
不幸我的古文和口語分解的雜集,又恰在此時出版了,或許又要給讀者多少毒害。隻是在本身,卻還不能決然決然將他毀滅,還想藉此臨時看看逝去的餬口的餘痕。惟願偏疼我的作品的讀者也不過將這當作一種記念,曉得這小小的丘隴中,不過埋著曾經和過的軀殼。待再經多少光陰,又當化為煙埃,並記念也從人間消去,而我的事也就結束了。上午也正在看古文,記起了幾句陸士衡的吊曹孟德文⑹,便拉來給我的這一篇作結--
嗟大戀之所存,故雖哲而不忘。
[6]陸機(261-303)字士衡,吳郡華亭(今上海鬆江)人,晉代文學家。他的吊曹孟德(曹操)文,題為《吊魏武帝文》,是他在晉朝王室的藏書閣中看到了曹操的《遺令》而作的。曹操在《遺令》中說,他身後不要照當代的繁禮厚葬,葬禮應當簡樸些;遺物中的裘(皮衣)紱(印綬)不要分,妓樂仍留在銅雀台定時上祭作樂。陸機這篇弔文,對曹操臨死時仍然眷戀這些表示了一種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