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話[第3頁/共4頁]

孟介比常日更謹慎地退出，纔出了門口，卻見到一人從廊下走來，此人穿一身竹青綢衣，發上係一條編絲帶，手中揮著一把雁尾扇，緩緩踱步而來。

本來此人名為李仲，恰是寒山七子之一。

陸源發笑，道：“人活一世，又豈無煩惱事？”

素衣一揮手，侍婢皆退下。

阿音泛著笑，看著她道：“楊女官，我見你舉止恭謹，神態寂然，謙虛守序，乃是極懂端方的人，但是何時進宮？”

陸源又一聲輕歎。

李仲點頭笑了兩聲，說道：“容我買個關子，你還記得我為何離了江南風雅之地，來到這遙遠蠻城嗎？”

素衣皺眉看著她，久久不語，最後，回身拜彆。

女官反覆道：“郡主，老身所讀，‘女子卑弱，貞淑以德，從父從夫從子，坐行有忌，謙微自省。’可瞭然？“

她道：“你姓甚麼？”

陸源擺擺手，道：“不必扇了，下去吧。”

孟介立即發覺講錯，忙躬身道：“小的服從。”

寂、寂、寂――

這宮女並無工夫在身，其他幾人亦是手無縛雞之力，阿音捏著她的脖子，看著她麵上垂垂暗紅，眸子充血，才緩緩放手，這宮女便有力地撲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陸源起家，看著窗外灑落堆棧小院滿地的銀輝，道：“我能夠送你歸去，但不是回江南，而是去都城，你答不承諾？”

李仲唆著牙唆半天，一拍額頭，“莫非你們還未曾結婚？”

陸源看向他，見他一副悠哉渙散的模樣，道：“你若無煩憂，又何必在此呢。”

陸源道：“我還覺得叔弘兄數年間渺無訊息，是因為在其間樂不思歸了。”

李仲似又想起來熱似的，又搖了幾下羽扇，道：“如果去都城嘛，倒也不是不成以……”

陸源麵色深沉，緩緩道：“紫金莊並非是人用過即棄的廢子，既然進退不得，不如把這一潭水攪得再混一些纔好。”

衡秋忙收了葵扇。

陸源皺眉，“是賀則？”

陸源又瞟了眼邊上汙了的字張，道：“燒了去。”

孟介應是，欲退下。

蟬鳴聲聲，樹影款動，阿音支著腦袋看向窗外，不時抿一口清茶。

“郡主，方纔的《女書》，老身可要反覆一遍？”一名臉孔不苟的老女官冷冰冰隧道。

女官抬了抬眼皮，眸子下垂，目無旁騖道：“郡主失德失貞，當自悔自省，習先賢之言，讀端方之語。”

李仲揮揮扇，道：“唉……你是不知，我平生最懼熱，在這瘴熱濕毒之地，真是坐臥難安。”

陸源已經聞聲他在門外的聲音了，昂首之時，他便在房中，便道：“叔弘兄不也夜遊興正濃？”

李仲笑道：“也不算進退兩難，鄭昭此人，有運，有命，有雄才大略，卻也有些侷促心腸，我不事君，乃是怕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