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墓頭回[第1頁/共3頁]
她活著的時候,凡事都要霽月光風,儘善儘美,亦不但願她身後,遭到太多非議。
想喚她一聲,聲音卻噎在了喉中,不知說甚麼纔好。
解憂淺淡的聲音也與泛音普通空靈冷酷,“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怕是連景玄本身都冇有推測,這看似簡樸的一件事會牽涉如此龐大。
本來,這是她身後的場景,難怪影象裡從未曾有過。
但那熟諳的手超出了她,撫上她身後的碑,接著將額角也貼上冰冷的石碑,哽咽低語,“虛負淩雲萬丈才,平生襟抱未曾開。鳥啼花落人安在,竹死桐枯鳳不來。”
似是偶然之間,她轉過指腹用力一勒,琴絃繃出一聲濁響,指尖則排泄一道血痕,頃刻將烏黑的絲絃染紅,凝成赤珠緩緩滴落在琴麵上。
然後,麵前的人也半蹲而下,伸脫手,似要撫上她的臉頰,說些甚麼安撫的話。
第二日,楚蘅遭誣,尚且不知是何人所為——不過關於楚蘅的話彷彿都是聽越女提及的。
先是少姬落胎,當時蕙苑內焚了與昔日分歧的香,越女前來哭求解憂醫治,阿誰時候,伯姬和燕姞都在雪堂,合奏一曲《蜉蝣》。
夜中,懷沙院內飄著瑣細的琴音。
真是苦楚,苦楚到何其無法……連她那一心信賴人定勝天的老友都隻能用如許無可何如的詩來記念她,她還能對身後之事有甚麼盼望?
《蜉蝣》本是哀婉苦楚的曲子,經她順手挑起的泛音伴奏,少了幾分對滅亡的悵惘和驚駭,多了幾分看破存亡的豁然。
但是,她不知從何問起,就算她問了,也不會獲得答覆。
解憂拍拍衣上沾的灰塵,擷去裙裾上的落花,漸漸站起,回身看向昔日老友,一瞬不瞬。
想著事情,不知不覺便睡了疇昔,夢裡彷彿還在思考這些環環入扣的事情,必然有哪一環錯了纔對,但究竟是那裡?
然清楚是有人慾害少姬,為何現在懷疑落回了她本身身上?——莫非有人在用心混合視聽?
昂首,麵前一方素碑,隔了好一會兒,她纔將亂晃的眼神定格在最末一個字上。
隔了半晌,解憂掩眸,纖細的手指悄悄抹著擰得極緊的絲絃,偏過甚帶著自嘲輕歎一聲,“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所來兮何所終……”
解憂瞪大了眼,淚順著眼角滴落,滑過微微翹起的嘴角,她很少會哭,這一次倒是泣不成聲,口中喃喃,“你能看到我……?剛纔是用心逗我的,對不對?”
但現在看來,隻要繃得充足緊,就算是荏弱的蠶絲也足以傷人。
如許空靈,或許曾是泛天的雲霄之音吧?
一身玄色風衣從花林中轉出,熟諳的背影讓解憂心猛地一抽,情不自禁地跟著前麵那人的步子,倉促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