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良禽擇木而棲[第1頁/共3頁]
如果放不下心中的傲岸,他終將一事無成。
“殘簡繁多,吾等無以抽身。”
解憂低頭,廣袖邊沿垂落而下,上麵便是石硯,若非被他及時托住,隻怕就沾了墨跡,不由紅了臉,她竟入迷到這一步,還被逮了個正著。
再推數代,他的身份反而比不得景玄。
麵前的少年一雙眸子吵嘴清楚,不帶一絲渾濁,他的心隻怕也過分度瞭然些,太清楚的人,如何能夠走好迴歸王權,撻伐殛斃的那條路?
“烈馬難馴,不若殺之。”醫沉麵無神采,“聞玄頗通法家之言,恐非心慈之輩。”
衛矛臉黑了一下,一言不發,隨即從半掩的窗牖中躍出。
醫沉看著他,目色平和,一身白衣與月色幾近融為一體,持重非常。
醫沉挑眉,這魯莽的劍衛隻怕太小覷景玄了,“玄非常人也,中間自可外出一探。”
熊心固然萬分不忿,但還是壓著氣性勉強答允,“謹受教。”
醫沉目送他拜彆,看看背影將出竹門,又落下一句叮嚀,“心趁夜往詣玄。”
“卿心不在焉。”醫沉垂眸看著她的衣袖。
柔弱的身影很快消逝在院外的濃蔭當中。
醫沉低歎,此時不能放下傲氣,明日隻會被摧辱得更加短長。
現在不過送了景玄一條永絕後患的藉口罷了。
解憂側過甚,廊外立著一個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身藕色楚服,上麵桔紅與金黃的絲線刺出爛漫春花,身形纖細嬌弱,大有不堪東風之態。
“矛心念堅毅,能護子凸起重圍,非平淡之輩,若願改事景玄,或得一線朝氣。”
解憂倚在廊下清算翰劄,卻因昨夜聽到的說話心亂如麻,渾不知入眼的究竟是甚麼內容。
知她是為景玄傳話而來,解憂直截了當扣問,“塚子有何事?”
熊心眸子裡蘊滿詫異之色,幾近混著腐敗的月光流溢而出。
自周以來,嫡宗子為大宗,其他諸子均為小宗,熊心現在為懷王之孫,已是隔了一代,是為小宗,若無秦楚這麼一戰,他於王位根基無關,說到底不過是淌著羋姓血脈的一個卿士罷了。
實在就算衛矛冇有冒然亂闖,一旦熊心向景玄透露身份,景玄也不會留著那樣一個對熊心耿耿一心、難以節製的人。
“夜已深矣,恐玄已安寢,乞俟明日。”熊心淡淡回絕,肥胖的身子因憤怒微微發顫,倉猝快步分開。
“醫……”一個怯怯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望。
“但是,衛矛如何?”熊心再度蹙了眉,衛矛這般魯莽而出,多數會觸怒了景玄。
衛矛被攔住,焦心兼著怒意,“公子何故脆弱如此?!景氏流落於九嶷,戔戔數人,強弩之末罷了!”
入迷之間,隻覺手臂被人悄悄托起,猛地一驚,迷惑地抬起眸子,見醫沉似笑非笑望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