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垂楊紫陌[第1頁/共4頁]

車隊持續進步，自定鼎門入洛陽城，文武百官夾道跪迎，除彆的，另有很多自發而來驅逐東宮的百姓。楊炯與薛訥同乘，挑簾看罷，歎道：“有位仁德儲君，真是我大唐百姓之福，前幾日，城裡也出了牛馬衝撞之事，有的達官權貴不依不饒，乃至令百姓賠了性命，看到他們的爺孃妻兒當街痛哭，惹得我內心也不是滋味。”

“這有甚麼幸災樂禍的？當年賢人有多喜好安寧公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說不定你真能就此平步青雲，癩蛤蟆翻身了呢。”

不知甚麼風把李媛嬡吹來，她蹲在篝火旁，嗅了又嗅，搓搓小手，饞得像是鮑魚鋪子外垂涎三尺躍躍欲試的狸貓：“哇，好香啊，這魚這麼大，你本身必定吃不完，給我分點……”

李媛嬡“嘁”的一聲，底子不拿樊寧的話當回事：“在我看來，你倒真不像天皇天後的女兒。 ‘看朱成碧思紛繁，蕉萃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你可曉得，這是在多麼景象下，天後寫給天皇的詩嗎？在那邊暗無天日的窘境裡，也不肯放棄敬愛之人，你呢？你就這？”

“殿下不必擔憂，二聖安然，隻是……天後有要事尋薛明府。敢問薛明府在那邊？快快隨老奴麵聖罷。”

雖說他們兩個都冇有言明，對相互的情意倒是昭然若揭，既然樊寧不再躲避，薛訥那裡另有躲閃的來由。但昨晚的事，單一解釋冇法說清，薛訥本就不擅言辭，這可算是雪上加霜了。

“牛馬皆已順服多年，怎會當街衝撞人呢？”薛訥微微蹙眉，深感覺此事有蹊蹺。

張順似是早就猜出李弘會如是說，抱拳一禮，上前叮囑了侍衛們幾句，便將那人放了。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決計冷淡薛郎的？看不出來，用情很深啊！”

樊寧昂首嗔了薛訥一眼，還是那副愛答不睬的模樣，身子卻本能地挪了挪，給薛訥騰出一塊處所，三分真七分假回道：“你啊，我想打死你來著……你過來做甚麼？有事找我？”

這丫頭性子一貫不拐彎，薛訥先前便猜到，她遲早會問，本來籌算裝胡塗打哈哈繞疇昔，但在此情此景下，他底子不能扯謊，更不能顧擺佈而言他。

“是是是，你現在身份高貴了，是我不知分寸，這便向你賠罪，行不可？”

“去！”趕路一整日，樊寧餓得前胸貼後背，早就顧不上她與李媛嬡那本就不算深的友情，一把揮開了那探來的小手，“你曉得我釣這魚花了多少工夫嗎？上來就白要，我又不是你的婢女。”

樊寧一愣，轉頭望向驛站處，公然見一個清臒的身影正坐在窗前，她心下微動，嘴上卻說著：“那些喝醉的蝦兵蟹將能打得過我？”

“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這詩文初讀平平，再讀卻有種難言的密意雋永，樊寧低低喃著，思路隨之飄至十餘年前，腦中驀地閃現出一個坐在青燈古佛畔的女人，她的眉眼清澈，寫著淡淡的哀婉淒傷，卻又透著倔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