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1頁/共3頁]

劉媽每天淩晨都會給林卿卿籌辦好飯糰，再用小鐵壺給她裝滿糖水，偶然是紅豆湯，偶然是綠豆湯，偶爾也會裝些蓮子羹，隔天換樣。

常常說罷這番話，阿清嫂都會嚶嚶抽泣，搞得阿清手足無措，隻能低聲感喟。

十一歲的林卿卿這三年多在外祖家生長了很多，瞥見母親的模樣，又聞聲她的叮囑，內心已經明白了幾分。

吳氏瞥見她的神情，雖有些躊躇，卻還是同意了：“好吧，讓你阿州伯陪你們兩個一道去，早去早回，外婆在家給你做芋艿飯吃。”

因為入了臘月，街坊鄰裡都忙著籌辦年節，又因為阿蓮過世時身在孃家，隻能按民風停靈一天，行了簡樸的喪禮，就抬去林家鎮子的後山上與丈夫合葬。

輕歎一聲，吳氏又說道：“我那薄命的阿蓮，打小也是歡樂讀書習字的。當時候她阿爹從衙門返來，就會抱著她姐弟兩個一道讀書。”

阿清佳耦也聞訊而來。阿清嫂瞥見吳氏與林卿卿相擁著痛哭流涕，就在一旁道：“姆媽，您也不要過分哀痛…阿姐早就不頂用了，拖到明天費湯費藥，現在走了對她、對家裡都是個擺脫…”

劉媽曉得吳氏又念起了故往，忙接過話道：“老太太您放心，過罷初五，迎了財神，我就打掃隔壁屋。”

吳氏聽了阿清這話，將林卿卿摟得更緊：“我就你姆媽一個女兒，但是連最後一句話也冇能說上，我如何能不悲傷啊！卿囡囡，有外婆在，莫怕！”嗚哭泣咽又哭了好一陣子，在世人的欣喜勸說之下，吳氏這才略略止了聲。

話音未落，吳氏就啐她道：“你知己但是叫狗吃了？你阿姐方纔嚥氣，你就嫌棄她拖累？她是我生我養，住自家吃自家，輪不到你來嫌棄！”

高小放學很早，林卿卿回到家總會幫著外祖母帶阿棟。她教阿棟背朗朗上口的唐詩，寫簡樸易懂的筆墨，彷彿像個教書的小先生。

阿蓮緩緩伸手，吃力地撫摩林卿卿的頭：“囡囡，你，你吃啊…姆媽，姆媽看著你吃，就，就歡樂的…”

夏花落儘，秋風微涼，又是一年柚子成熟的季候。

“外婆年紀大了，你，你要多幫她乾活…要，要好好孝，孝敬外婆…要聽孃舅、舅母的話…”

阿清嫂在丈夫麵前老是肆無顧忌：“甚麼叫亂講？小小年紀就克爹克娘，我那裡亂講了？吃白飯不說，還要去讀甚麼書…我嫁給你這個窩囊廢，你姆媽說話你屁都不敢放！”

吳氏白髮人送黑髮人，摟著林卿卿一聲心肝肉，便痛哭起來。陪著吳氏同來的劉嫂，也跟著掩麵落淚。

迎春花開的季候，林卿卿被外祖母送到了鎮上的公辦高小。那邊曾經是林家阿爹承諾要送她去讀書的處所，林卿卿悄悄下了決計，必然好好讀書，不孤負外祖母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