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頁/共6頁]
接下來不迭勸酒,朱福田惺惺作態,極儘江湖豪言,筵席靠近序幕,這廝已喝了一斤二兩,醉意矇矓,脖紅臉燥。表叔搶先結賬,打著酒嗝叫來另一名兄弟接駕。朱福田踉踉蹌蹌似要顛仆,我上前將他扶住,打趣道:“瞧瞧你這酒量,還做酒水發賣呢,等會叫人開車送你。”朱福田捂住肚子,吞吞吐吐地說:“還是兄弟考慮全麵,哥明天喝得高興……高興,喏,你們在內裡等等,我彷彿要拉肚子。”然後甩開我的手,徑直朝洗手間走去。擔憂朱福田酒醉惹事,我留在收銀台等待,半晌不見人影,便往洗手間探個究竟,剛到門口,卻聽他嘰裡呱啦打著電話。我倉猝躲在門側,這時就聽朱福田說:“老馮啊,秦風這龜兒做東宴客,來了才曉得是鴻門宴,他帶來的哪是啥子客戶,純粹是社會爛仔……那一百箱茅台特供,我看還是彆給了,等他和鑫達折騰。”
再次踏上去華嚴寺的路,各方香客逶迤上山,或急或緩,皆往山頂高牆深寺,透過他們莊嚴的神采,仿可見佛像香爐前眾生膜拜的虔誠。“是贖罪還是還願?沉重的桎梏放下了嗎?”源自內心的疑問,在遇見虛空的頃刻獲得真解。虛空先泡了杯紅茶,“冬品紅,夏飲綠,春嚼花,秋嘗烏,乃喝茶季節,你印堂發黑,應多飲紅茶補腎養精”。心想瑣事驚擾,哪有閒情品飲,這時虛空走到《出水芙蓉》跟前,手指靠右的赤身女郎問:“你看到了甚麼?”我端著茶碗,不假思考地說:“看到我本身。”虛空捋捋髯毛笑道:“每小我都是如此,生亦赤裸死亦赤裸,財物慾念不過是承擔。”說著坐回木椅,“會下棋嗎?”我說:“略懂。”“非懂即懂,懂則高深,來,殺上一盤。”
一縷陽光穿透濃霧射在臉上,僵冷中已然感受不到半絲暖和,無儘的哀痛中,打掃潔淨的老頭朝我走來,暖和地說:“哎哎哎彆睡了,把穩著涼。”起家拍拍夾克上的灰塵,我問他:“大爺,這是哪兒?”老頭斜睨我一眼說:“你從哪兒掉下來的?這兒是山城,重慶大山城。”言罷點頭朝街絕頂走去。
合上手機,熱淚滾滾而出,澎湃滑過臉龐,這時催促登機的播送緩緩響起,重慶往上海的航班即將騰飛。我敏捷打理好思路,“吳倩,秦風臨時過不來了”。這般自言自語,在被淚水浸濕的手機鍵盤上摁下了110。
表叔的冷詼諧不但未寬煩心,反倒讓我感遭到蕭殺之氣。忐忑不安中,夜幕緩緩來臨,在巴人海鮮酒樓,朱福田單刀赴會,多日不見,這廝更加肥胖,往昔鼠眉賊眼,倒是少了奸滑,多了幾分溫和。落座後互作熟諳,輪到先容表叔,不等我開口他毛遂自薦:“做酒水批發,在瓷器口有間鋪子,秦兄弟之前專門供貨,算起來我們是同業……”然後叫來辦事員點菜,說到喝甚麼酒,表叔又自告奮勇:“寒冬臘月,藥酒舒經活血,每人先來一瓶勁酒咋樣?”朱福田諂笑作答:“隨便隨便,喝啥無所謂,首要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