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山澗[第1頁/共4頁]

芮禦史臉上通紅，額角也有些兒盜汗，心知自家是叫新帝作弄了，可這話又說不得，隻得又把前頭的話撿返來再說一遍，好顯得他剛強有風骨，方能掙回些麵子，不料景晟竟就笑道：“本來芮卿家還是為著這事？但是朕不承諾你，你就不起來了？”

景晟待要點頭，俄然看著玉娘雙眼微紅，到了口邊的想又叫他吞了歸去，蹲在玉娘腳邊道：“娘，兒子現在隻想著好好做個天子，不叫父皇與您絕望。”玉娘眼中終究墜下一滴淚，落在了景晟手上，而後又落下一滴，景晟不料自家這句倒叫玉娘哭了起來，他再聰明也不敷十歲，哪得不怕，又想起乾元帝在時，父子母子們多麼歡愉，眼中也落下淚來，抱住玉娘雙腿哭道：“娘，兒子想爹。如果爹爹還在，兒子也不能犯這個錯，爹爹會教兒子哩。爹爹要還在，您也不能瘦得如許。兒子想爹爹了。”

椒房殿中諸人奉侍玉娘本就經心，再叫新帝這一番敲打，天然更是殷勤謹慎，無微不至，這是旁話。表過不提。

而怪著景晟身為帝王，卻用些小巧手腕的，他的那幾個太師太傅們都在此中，看得景晟過來上課，齊齊跪倒請罪，自言未曾教誨好景晟，有負先帝拜托如此。景晟原是滿腹對勁，叫太師太傅們這麼一跪，羞不成抑，親身來扶。無如太師太傅們不肯起家，跪著將景晟本日的錯處言瞭然：倒是景晟身為帝王，何必在乎一個臣子的觀點，即有禦史參奏，便令人查對便是，再將查對的成果公之於眾，方是君王體統，弄這些小巧，與婦人何異！

隻玉娘已哭得眼紅鼻腫，瞧著非常不幸，孩子們如何能信她無事，可也不敢再提，怕又勾得她悲傷。就由景琰扶與玉娘回了寢殿，先使宮人取了熱水來，親身奉侍玉娘淨麵，塗了麵脂，又奉侍玉娘換了衣裳。

景晟聽著經驗，當真是慚愧無已，臉上漲得赤紅，額角也沁出汗來，直道是：“我今後再不會了，教員們請起。”竟是與太師太傅們作了一個長揖，又親身攙扶，太師太傅們方纔起家。

有大臣稱善，言景晟有父祖之風，也有疏導的，道是一年也就儘夠了，雖是國庫充沛，可天有不測風雲，多預備著賦稅老是好的。兩下裡各有事理，一時爭辯不休，倒是無人再記得芮禦史還跪在地上，芮禦史雖是跪得膝蓋生疼，倒是插不入口去，隻得強忍。

不想景琰聽著景晟去存候，不知說了甚，竟是與母後抱在一起哭，自家先哭了起來，登上肩輿，把個帕子捂了臉往椒房殿來，一起隻催著寺人們快走，不過半晌就趕到了椒房殿。

芮禦史見景晟不肯再聽他發言，就有些焦炙，正要昂首再說幾句慷慨激昂的話來打動景晟，卻聽著景晟已向大理寺卿羅士通道：“此案即已查明，卿且據實擬本奏來。”羅士信領旨，退下時朝芮禦史瞥過一眼，眼中帶些諷刺，直羞得芮禦史滿麵通紅，待要再辯幾句，又聽景晟已與朝政們商討起來歲賦稅之事，隻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