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君離民散[第2頁/共4頁]

他們是這座城池裡僅存的慈悲與安靜。

臣民見天子露麵，紛繁拜伏於地，山呼吾皇。

高力士急道：“陛下，叛軍已破潼關，很快便兵臨長安，此時若不走，待叛軍圍城後便再也走不了了。”

天子禦駕離京，出城赴西南巡幸，城中皇子權貴朝臣子民皆與天子禦駕同往，偌大的長安城，一日之渾家口便少了一半。

很久，李隆基又道：“朕的娘子呢？快宣娘子來。”

親衛立馬明白了他的意義。潼關已破，長安城是叛軍下一個進犯的目標，去了長安即是羊入虎口。

昏倒的哥舒翰毫無知覺，兩匹馬兒吃力地在山道上攀爬，親衛們毫不顧恤地用力抽打馬兒，馬兒悲鳴，奮力前行。

無數百姓販子哭喊著跑回家，催促著婆娘清算行李，朝臣們大驚失容，有些人連官服都冇穿便站在興慶宮外，各國使節則不敢置信，他們打死都不敢信如此強大的帝國竟然能被一支叛軍攻到國都城下，但是究竟卻令他們不敢不信，因而帶著侍從緩慢離城，連告彆的國書都得空遞了。

羽林衛將士開道，數千人的寺人宮女步隊寂靜無聲地走出宮門，儀仗過後，李隆基和楊貴妃共乘的禦輦緩緩行出，宮外臣民的哭嚎聲更大了。

九五天子，創下煌煌亂世，臨老卻被叛軍打到了長安城外，一世英名皆東付，李隆基深覺愧然，無顏麵對朝臣子民。

見到李隆基後，楊貴妃施禮，李隆基將她攙扶起來，柔聲道：“娘子，潼關守軍不爭氣，被叛軍破了，他們頓時要兵指長安，朕與你且離京巡幸，暫避一時，待來日……”

暮年再昏聵再胡塗，他畢竟有著半世賢明，澤惠於天下萬民，前人恩蔭也好，天時天時也好，畢竟他確切創下了大唐亂世，“盛唐”二字直到千年後仍在史乘中閃爍，透過陳腐古朽的冊頁，披髮燦爛的光芒。

安西軍校尉抱拳施禮：“末將拜見哥舒節帥，安西軍前鋒沈將軍奉顧公爺之命，率隊向潼關進發，顧公爺已知潼關被破，沈將軍遣末將迎哥舒節帥和河西友軍，與安西軍彙合，同謀平叛之事，請哥舒節帥隨末將入安西軍大營。”

李隆基站在大殿廊柱下，看著宮中這片向來未曾見過的混亂喧華場景，神情木然看不出情感，高力士神情惶急站在身後，想催卻不敢催，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輕聲道：“陛下，羽林衛已集結，禦駕一利用物也裝上了馬車，陛下該出發了。”

聲音傳進禦輦，李隆基泣不成聲，命令禦輦停下，翻開珠簾站了出來。

…………

高力士倉猝一一記下，叮嚀寺人速去傳旨。

不得誌的文人們失魂落魄，與喧嘩擁堵的出逃人群擦肩而過，他們悲愴地仰天感喟，漫口吟誦昔日承平時的佳句，此時聽起來像是憑弔亂世的輓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