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心魔（十九）[第1頁/共3頁]

婉兒漸漸地抬開端看武後，她麵上已帶出了幾分怒容，見婉兒昂首，益哼出一聲：“不寫也罷，此事本已經宰相公論，朕本也不希冀你們這幾個婦人、閹豎能有甚麼安邦定國的好主張。”

內官宮官，雖也有同品，可內官乃是天子妃妾、天子近人, 宮官倒是宮中執事，形同家奴，是以多年來總有高低之彆，現在雖是女主秉政，這風俗卻也冇甚竄改，賀婁氏深知此理，訕訕一笑：“上官承旨思慮得是，倒是隻顧著靠近，忘了分寸。”話頭一轉，自但是然地又向婉兒邁進一步：“傳聞上官承旨沿途奉養陛下，日夜辛苦，不知…有空寫那篇策論麼？”

賀婁氏很有些自矜地點了點頭，頓時笑道：“我有多少斤兩，上官承旨又不是不曉得，不過是認得字，能大抵讀得通奏疏、看明白賬目罷了，就是陛下特加恩寵，進內書堂學了幾年，也不過背幾句之乎者也，怎比得上官承旨的學問深博？這一篇說是策論，實在也就東拚西湊了幾句話，作個不成文的文章罷了。”

婉兒剛自禦前退出，在偏殿坐了不到一息，見賀婁氏出去，又忙起家見禮：“賀婁尚宮。”

婉兒聞聲武後笑：“你的意義，是你之於朕，靠近已如高延福和阿青之於朕？――他們但是服侍了朕一輩子。”昂首直身，看著武後，一字一句道：“外事高公和青娘子較妾與陛下更親，內事倒是妾較兩位與陛下為親。”

武後又“嗬”了一聲，反到座上，諷刺道：“如何，你莫非要勸朕‘後宮不得乾政’麼？”

武後嘲笑著不說話，她竟未為武後的氣勢所動，不慌不忙隧道：“雖說朝廷法度，兒妾輩位分輕微、識見短淺，不得妄議大事，可陛下金口已開，天然是當以陛下之令為先，故妾已先寫得數百字在內，預備呈陛下禦覽。但是本日退而思之，卻又感覺此行大是不當，故大膽燒去初稿，且有一言進諫。”

到了現在，婉兒反倒平靜下來，將頭壓得更低，畢恭畢敬隧道：“如陛下所說，軍國大事，本不是妾等後宮輩可與聞的，何況陛下已有聖斷，故妾不敢妄加群情。”

婉兒淡淡道：“賀婁尚宮所言極是。”說完這句，再不開口，賀婁氏見她如此，見機地笑道：“妾另有事，先告彆了。”出得殿外，在門檻邊又回身轉頭道：“傳聞長樂公主這一起上連車都不下，用飯睡覺，都隻是在入迷，不知可寫得了未。”說著捂了嘴，吃吃笑著走了。

婉兒抬眼看她：“賀婁尚宮已寫成了？”

賀婁氏笑道：“那是天然。”眯了眯眼，又道：“聖上既肯向我們垂問這些軍國大事，我輩食君之祿，還當經心極力，為賢人分憂，斷不成孤負了聖上靠近看重之心。”

婉兒心內微微發虛，漸漸跪下去，行了大朝之禮：“陛下廣降人才、不拘一格，不管前朝後宮，良臣濟濟，妾私覺得此是陛下德政，而非違背法度，故妾之所諫，不是此事。”看武後眯起眼睛，暴露些切磋的神采，又道：“妾之所諫，是陛下不該令妾與聞兵事。妾…草製擬令，形同鳳閣，又久在禦前，深與奧妙，雖未有樞要之名，卻已有樞要之實，以妾之權益，不該再與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