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心魔&則天[第1頁/共6頁]

婉兒本料她有此一問，雖是在不測之地、不測之時，倒也不甚鎮靜：“早上隨公主在觀中走動了一番，見了舊時寓所，與幾位女師略聊了一陣，同用午餐。午後去花圃，有士子二十一人偕來，用教坊四部樂，以鼓聲為限作詩，不限韻，共得詩百二十首，文六篇，妾等已粗加擇選，俟公主著人謄抄後，再進獻給陛下。”

她定定地看下來：“不肯出宮？”

咩咩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候:2017-04-09 22:18:02

這話她已聽很多人說過很多遍了，有些人說得她耳朵都將近起繭子，的確連“奉侍”二字都不想再聽到，有些人…她卻忍不住一遍又一各處想要聽到確認。

如她所願，婉兒被嚇得惶恐失措、語無倫次，隻差冇有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指天誓日了。畢竟還是年青，柔嫩寡斷、瞻前顧後，如果再過上一二十年，約莫就冇這麼好騙了——或許都不消一二十年，隻消再三年、五年，甚或是三月、蒲月，不，說不定徹夜，小東西就會回過味來，發明本身是如何機心用儘地迫出那句“畢生奉侍的話”的。

幸而“她”喝了酒，不待婉兒答覆，便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絹扇當然好，惜乎華而不實，蒲葵之扇，夏可乘涼，春秋能夠驅蟲豕，簡便易帶，夏季也好保藏，到了時節，折蒲葵而為之，易得易做，兆民賴以濟度酷熱，說是貴重亦不為過，何來‘賤物’之說？”

婉兒驚得一跳，顫抖著喚道：“陛下！”

婉兒深吸了一口氣：“妾…自掖庭中為陛下賞識，擢為…先帝秀士，位在後宮，分當遺屬，不在敕釋之列，伏請聖明裁斷。”

她衣裳上熏的是一種婉兒未曾聞過的香，稠濁在室內濃烈的香氣中，靠得近了才聞出來，她嘴裡含過的亦不是常用的那幾種香丸，是一種有些熟諳又不甚熟諳的味道，順著呼吸傳到婉兒鼻中，惹得婉兒一陣冇出處的心煩：“陛下聖明，自是不以葵扇為賤。可旁人不是陛下…”婉兒快速住了嘴，改口道：“…賢人富有四海，心繫生民，故以民生為貴，著姓心胸氏族，故以安家之爵祿為貴，下民保持一家數口，則以餬口之錢帛糧秣為貴。世有億兆之民，而獨一賢人，故賢人之所思所慮，皆是兆民之所未思慮，而兆民之所思所需，亦不及賢人之深謀遠見——遑論妾徒有一身一口，所思所慮，不超身之所見？”

婉兒惶恐失措地攥住她的手，順著她跪下去，又叫了一聲“陛下”，咬字極重，唯恐她聽不清楚：“妾內心冇有彆人，妾…不肯出宮。”

她眉眼微挑：“你又未曾奉養過先帝，放你出宮，並無不當。何況在不在敕釋之列，本就是朕一句話。倘如果怕落空五品的名頭，倒也毋須多慮，朕必為你擇一高品佳婿，前所賜衣紫、腰金，以及其他，皆依前例，不隨夫、子變動。名籍在門，想入宮時，如承平、安寧那般，奏請便可，若夫婿離都而你不肯跟從，朕亦特準逗留，你母親…”她忽地住了口，目睹婉兒兩眼發紅，雙唇顫抖：“妾願畢生奉侍陛下，不肯另適彆人，求陛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