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頁/共4頁]

這屋裡有一張雕花大木床，是張太太的陪嫁，黃花梨木的，她當蜜斯那會兒就睡在這張床上，現在也已經四十多歲，是有孫子的人了。可惜到現在，她也獨守空床十來年了。

“她真是不得好死！你也是老爺的親閨女，他如何捨得這麼糟蹋你！”李姨娘嚎啕道。

“冇錢？姨孃的金飾匣子裡有很多銀金飾吧？換成銀元也有個幾十塊了，我們又不露宿街頭，那裡這麼大膽的柺子敢劈麵拐人，至於我們一跑就讓抓返來……我們不會直接坐上火車嗎？通衢條條，四通八達，隨便找個多數會藏起來，這輩子他們都彆想找到我們。”

比擬於麵前的驚駭，很多人好逸惡勞，隻去走最簡樸最大眾化的一條門路，忍著忍著，步步讓步，底線也越來越低。當退到不能再退的時候，就怨天尤人，抱怨上天不公允，卻不曉得上天每時每刻都給你鍛造新的門路，隻看你敢不敢邁出這一步罷了。

“有甚麼捨得不捨得，大姐和二姐還不都如許，我們不是早就曉得嗎？這宅裡儘是吃人的。”三姐哭著說。

本來太太把她們叫疇昔，是說三姐的婚事。

“如果普通人家的姨太太，我也不難受了，比起嫁給窮小子刻苦，當小又算得了甚麼？可那家不能去，他……他……那肮臟事我都說不出口！你若去了，就得被糟|蹋死了！”

“我們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怪隻怪他是個男孩啊，這屋裡的女孩子，有哪一個我不是嬌生養著，隻歎他生錯了。”太太懶懶的說，“我不能叫他長大了分薄你們兄弟的東西，便是他隻拿分走十個銀元，我也難受的不可。”

“不小了。”太太笑著說：“我十五的時候已經嫁給老爺了，今後就不要上學了，在家內裡放心備嫁吧。你爹和你哥哥已經給你找好了人家，是你哥哥單位的副局長，家裡有的是錢，人也好，很曉得疼人，若此後能生下一男半女，論福分比我這當太太的都強。”

“如何不輕易？”雪蘭說，“我們又不是被綁了手腳，想跑必然能跑的。”

“不成，我若閉著眼睛把你嫁出去，後半輩子我也活不了了！我得再去求求老爺。”李姨娘擦擦眼淚，出了房門。

這天早晨，各處都唏噓不已，太太屋裡也不例外。

雪蘭深深歎了口氣，十二歲的小女人頭髮稀少乾黃，身上瘦得一把骨頭，這一感喟，很有些好笑。

“她們敢做這缺德事，還怕人聞聲呀！”

等她們返來的時候，一關上門，娘倆就捧首哭了起來。

王媽的聲音傳來：“姨太太，鄭姨太太來瞧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