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美人書(1)[第1頁/共7頁]

百結迴腸寫淚痕，重來唯有舊朱門。

既而飲至半酣，楊夫人數取巨觴觴婦，婦已醉，徐語小青曰：“船有樓，汝可伴我一登。”比及登樓遠眺，久之，撫小青之背，而附耳低言曰：“你看遠山橫黛，煙水空濛，好風景可惜，汝何自苦。豈不聞章台柳，亦嘗倚紅樓，而盼韓郎走馬，汝乃作蒲團空觀耶！”

煙水散人曰：予聞關雎之詠，獨取幽閒；傳記所褒，唯推貞靜，豈不以婦人之義節操為重？而曹娥雖死，其名皎皎，至今猶與江水並清也。

引

其二

其二

其三

寫畢，擲筆於地，撫幾淚下，潸潸如雨，一慟而絕，年僅十八耳。

是夜月明如晝，煙景空濛，煮鶴生小飲數杯，即命艤舟登岸，隻檢林木幽勝之處，縱步而行。

居無何，婦妒益深，乃徙小青於孤山彆業，警告曰：“非我命而郎至，不得入。非我命而郎之手劄至，亦不得入。”

嶺上梅花三百樹，一時應變杜鵑花。

夫人歎曰：“子言亦是，吾不子強。固然，好自愛，彼或好言語，或以飲食啖汝，汝乃更可慮。即朝夕所需，利用物件，隻需告我。”遂相顧泣下沾衣，唯恐他婢竊聽，徐拭淚還坐，尋彆去。楊夫人每向宗戚語之，聞者莫不酸鼻雲。

居頃之，顧擺佈寂無人，楊夫人又安閒諷曰：“觀子豐神絕世，才韻無雙，我雖非女俠，力能為汝定籌。適間所言章台柳故事，汝乃會心人，豈不貫穿。當代豈少一韓君平，汝何為緘愁含怨，自苦如此。且彼視汝之去，如拔一眼中釘耳。縱能容汝，汝遂向黨將軍帳下作羔酒侍兒乎？”

劉無夢又嘗獲見第二圖，娟娟楚楚，如秋海棠花。其衣裡朱外翠，秀豔有文士韻，然猶是副本，即青所謂“神已是，而豐態未活動”者。但不知第三幅更複何如。

新汝竟與畫圖爭，知在昭陽第幾名。

嗚呼！世之負才寥落，躑躅泥犁中，顧影自憐，若忽若失，如小青者，可勝道哉！

妒煙漸瘦剪聲小，又是孤鴻淚悄悄。

一日，夙起打扮畢後，單獨步至池邊，臨波照影。徙倚之間，忽又呼影而言曰：“汝亦是薄命小青乎？我雖知汝，汝豈相憐，借使我齎恨而死，汝豈能因我而現形耶！”

然病益沉重，水粒俱絕，每日隻飲梨汁一小盅許。然益明妝冶服，何嘗草草梳裹，或擁襆欹坐，或呼琵琶婦唱盲詞消遣。雖數暈數醒，終不蓬首偃臥也。

畫師去後，取圖張供榻前，焚香設梨酒而奠之，曰：“小青，小青，此中豈有汝緣分耶！”遂命侍婢捧過筆硯，為書以寄楊夫人，其書曰：

人間亦有癡於我，豈獨悲傷是小青。

不逐求凰來月下，冰心急似步飛煙。

楊碧秋

冷雨幽窗不成聆，挑燈閒看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