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美人書(1)[第2頁/共7頁]

嶺上梅花三百樹，一時應變杜鵑花。

然病益沉重，水粒俱絕，每日隻飲梨汁一小盅許。然益明妝冶服，何嘗草草梳裹，或擁襆欹坐，或呼琵琶婦唱盲詞消遣。雖數暈數醒，終不蓬首偃臥也。

有頃，師至，即命寫照。寫畢，攬鏡細視曰：“得吾形似矣，猶未儘我神也，姑置之。”

——徐震梓定

畫師遂又凝神極巧，重寫一圖。小青又諦視熟視曰：“神是矣，而豐態未活動也，得非見我目端手莊故爾。”矜持如此，乃令置之。

居無何，婦妒益深，乃徙小青於孤山彆業，警告曰：“非我命而郎至，不得入。非我命而郎之手劄至，亦不得入。”

百結迴腸寫淚痕，重來唯有舊朱門。

現在幾個憐文采，也向秋風鬥羽翰。

人間亦有癡於我，豈獨悲傷是小青。

玄玄叩首瀝血，致啟於夫人台座下：關頭祖帳，迥隔人天；官舍良辰，當非寂度，馳感情往，瞻睇慈雲；分燠噓寒，如依膝下。糜身百體，未足雲酬。姊姊姨姨，彆來無恙。

脈脈溶溶灩灩波，芙蓉睡醒欲如何。

正在遲疑之際，忽聞婢女尋喚，遂回至臥內，即事題詩一章曰：

家人覺得妄，怒而叱之。其母本係女塾師，故小青得以相隨就學。所往之家，都是名閨宦室，遂能工習詩詞，妙解樂律。且江都故美人地也，每當諸閨秀雲集之時，茗戰手語，談笑紛然。小青偏能隨機酬答，出人意表，因此大家愛好，唯恐小青不肯少留。雖則素閒儀範，而風情逸絕，綽約自好，其本性也。

不逐求凰來月下，冰心急似步飛煙。

夫人因女夭亡，見了小青，倍加垂憐。小青又以夫人遠去，轉覺唏噓。盤桓數日，遂與婦一同送出北關，揮淚而彆。

妾映鏡中花映水，不知秋思落誰多。

姬之前身似屈平，馮生之前身似楚懷王，妒婦之前身似上官大夫、令尹子蘭。楚懷之莽也，上官、令尹之陰賊也，桂中之蠹，生則俱生。姬病益苦，益明妝靚衣，又似當年汨羅將沉，猶餐英而紉蕙也。

末又有絕句一首曰：

其二

徐撿得詩稿一卷，遺像一幅，並寄楊夫人一緘。啟視之，敘致惋痛，馮生哀呼曰：“吾負汝，吾負汝。”

直得樓前身一死，季倫原是解風騷。

其二

小青謝曰：“夫人休矣！吾幼時曾夢手摺一花，隨風片片著水，命止此矣！夙業未了，又生他想，彼冥曹姻緣簿，非吾快意珠，徒供群口畫描耳。”

相傳會稽有一女郎，名喚李秀者，隨父流寓豫章。適為燕客所見，倩媒納聘，遂成花月期。豈知憐香護玉，北人終非當行。致秀鬱鬱不快，遂有綠綺白頭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