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四)[第1頁/共3頁]
她伸手帶過來一陣陰風,在觸及徒弟手掌的頃刻,她下認識地縮了縮手,彷彿不太敢,到底抵不過對那支簪子的渴求,她把心一橫,一掌控向那簪子。
“子時還差一刻。”吳甲不知從屋子的哪個角落黯啞著嗓子回道。
徒弟淺笑地坐回櫃檯後:“來我朱心堂的都是客,李娘子何必如許客氣,敢問徹夜前來何求?”
李氏的駭怪成了驚駭,望著徒弟直點頭:“那是我的簪子,千真萬確是我的……”
也不知打哪兒吹過來一陣風,六月頭上,將近初夏,可這陣風竟帶著濕冷冷氣兒,吹在張屠戶的身上,他猛不防打了個冷噤,再昂首去望那對大紅燈籠,隻覺渾身的毛孔都倒豎了起來,滿頭的酒意頓時醒了一大半。
他顧不上拾起,從地下一骨碌爬起,拖著兩條發僵的腿,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家去。
俄然,徒弟向空蕩蕩的屋子的某一角道:“是時候了,吳甲,殷乙,有客上門。”
徒弟揮手錶示殷乙放開她的肩膀,繼而攤開手掌,托著那銀簪子朝她遞了疇昔:“你既說是你的舊物,拿去便是。”
李氏駭怪地瞪大眼,“朱先生……這是,這是……”
這一磕倒教他略醒了神,茫然地昂首望瞭望大門,堂前懸了一對大紅燈籠,仿若一雙瞪大的血紅的眼,正俯視著他。
徒弟拿起簪子,從櫃檯背麵探出上半身,將它簪進李氏端端方正的髮髻中。卻聽得“噹啷”一聲銳響,跟著徒弟一放手,簪子直直地穿過李氏的身材,判定地落在了地下。
殷乙仍舊未幾話,吳甲粗啞著嗓子請道:“這位娘子,但是要見我家朱先生?那便請進罷。”
徒弟回身拉開一格藥屜,從裡頭取出一支手工粗簡的鸞紋銀簪,恰是他白日裡從楊家帶來的那支簪,他朝那李娘子揚了揚手:“但是這一支?”
張屠戶酒氣上了頭,手裡提著一副豬下水,隻當是燈籠使,搖搖擺晃,不知不覺便錯過了自家門口,一頭栽倒在了朱心堂的門前,“嗵“地一聲,腦袋結健結實地在朱心堂的烏木大門上磕了一下。
“難不成你們是木頭做的麼?呆呆立著做甚麼,還不快請出去。”徒弟彷彿等得有些不耐煩,坐直身子向櫃檯外張望了一眼。
李氏神采俄然激奮,作勢縱身便往上撲去。身子尚將來得及動,肩膀卻搭上了一隻穩實有力的手掌。“李娘子稍安勿躁。”殷乙不知幾時到了她身後,隻一掌便製得她轉動不得。
我坐在櫃檯背麵瞧得目瞪口呆,竟不知每日進收支出的朱心堂的烏木大門裡,還藏著如許一扇奇特的門。
徒弟從櫃檯背麵站起家,我在徒弟身後偷眼掃量了一眼那婦人,僵白暗淡的麵色,略微發青的印堂,一身並不華貴卻剪裁合襯的青色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