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城[第1頁/共3頁]

“好，好。”

子歌起家，略帶抱愧地將手中的土屑拍儘，想著明日路過集市時再給穆離雋買幾個小玩意。她將那幅輿圖也收了起來，一併放在了行囊中。

羊皮紙四角微微翹起，處於紙卷正中，便是中州，有常、涼、幽、瀘、青、雍、荊七州並立。北部常州獨當一麵，為楊家舊屬；南部臨海，有荊州、瀘州兩地，綾羅城便位於瀘州本地；雍州居於三州環繞當中，但因其恰處於琴川河套地區，膏壤千裡，江都亦是以為六朝古都，自古為兵家必爭之處。

子歌悄悄抿唇，神采和順地拾起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又謹慎地把被角掖好，然後拿了阿誰泥人，坐在書案旁把玩著。月光亮白，映照於她的側臉，看起來如一副簡筆勾畫的仕女圖。

這是她的父親，大齊建國功臣，忠烈侯楊宇軒，也是厥後被誣告擁兵自重，全軍淹冇於故裡的罪臣楊氏。

“你的影象被壓抑多年，中有諸多痛苦點滴，若冒然解封，於你心智有損。”穆離軒歎道，“林徒弟法力雖散去，卻特地留了一脈護你全麵，若你想忘懷舊事，重頭來過，我也能為你做到。”

一聲幾不成聞的輕歎，彌散於夜風中。

穆離軒輕聲長歎。

她的手放於窗沿，悄悄聆聽著城中月夜，氛圍裡凝著淡淡的桂花香氣。

他坐於子歌身側的階下，視野與她平齊。他的發冠還是纖塵不染，隻是衣角殘存一點暗紅色的血跡。

而南部則是無人測量過的南疆，向來歸屬於南詔穆氏，叢林密佈，相傳有神通庇佑，帆海時除非有本地人帶路，不然難以找到方向。

子歌驀地展開眼，穆離軒略帶磁性的聲音猶在耳際，她便知本身又開端做夢了。那日喪母的慘痛回想，以火起禍，以穆離軒之言作結，夜夜夢迴，循環來去。

明日……子歌便要出發入京了。

“子歌無悔。”

那方木案上擺設著近一月以來京中的天書，現在已整齊地垛堞於包裹中。子歌把它們都一一分門彆類，謄寫在冊，群臣、諸侯、親王……她疇昔一貫不愛理睬時政，現在卻埋首惡補。她的身後便掛著一幫手繪輿圖，是謝允特地為她製作的，他每日飯後都會抽暇來到屋中，為她點撥一二。

“我手中另有青鸞報，另有你，有趙姨娘、謝伯伯等人互助，雖知此行必定凶惡，但我並不擔憂。”

子歌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了本身的右手。

“綾羅城……子歌，就此彆過。”

不知不覺間，她的十指已握成拳，再伸開時，那陶土泥人已被她捏為碎屑，一點點隨風而散。

當時火焰伸展至竹林深處，大片竹葉燃著，收回清脆的崩裂聲，濃煙密佈，熱浪滔天，而林宛便孤臥於潭邊，雙目微睜，似有未平之願。阿誰場景，一向深深印在她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