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城[第2頁/共3頁]

子歌隻見他薄唇開閉，用一種從未聽過的說話念著陳腐的經文。她的視野漸漸沉入一片無邊的烏黑當中，身材踏實，一時候竟不知身在那邊。

而南部則是無人測量過的南疆，向來歸屬於南詔穆氏，叢林密佈，相傳有神通庇佑，帆海時除非有本地人帶路，不然難以找到方向。

“好，好。”

穆離軒輕聲長歎。

“我當然願助你家仇得報，但我更想許你安然二字。”

子歌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了本身的右手。

“離軒？”她下認識地喊道，聲音卻冇入一片空寂當中。

“趙月笙未查明火警原委，我擔憂那放火之人再來尋你，雋雋技藝不凡，讓他守著你，我也能走得放心一點。”

“想起這前十多年的影象，還需些光陰，你也並不爭這朝夕。事隔長遠，一定樁樁件件都記得。你且呆在私塾裡，好好養著。”

子歌悄悄抿唇，神采和順地拾起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又謹慎地把被角掖好，然後拿了阿誰泥人，坐在書案旁把玩著。月光亮白，映照於她的側臉，看起來如一副簡筆勾畫的仕女圖。

她雖揹負興亡天下的讖言，但雄圖未展，卻先亡了家。

子歌坐於下首，一時聽怔了。

這是她的父親，大齊建國功臣，忠烈侯楊宇軒，也是厥後被誣告擁兵自重，全軍淹冇於故裡的罪臣楊氏。

私塾天井中，滿樹桂花，點點壓枝低。子歌坐於廊下，雙手捧頰，望著一瓣落花被風擊碎，悠悠落於灰塵中。

“綾羅城……子歌，就此彆過。”

子歌起家，略帶抱愧地將手中的土屑拍儘，想著明日路過集市時再給穆離雋買幾個小玩意。她將那幅輿圖也收了起來，一併放在了行囊中。

他倚靠著庭階，凝睇著她，眉宇間舒展著化不開的悲憫。他那雙通俗的眼睛，彷彿一潭清幽的池水，能等閒停頓諸般思路。

紙捲上端為北州，鮮卑居中，四周順次漫步著柔然、車遲、烏桓、拓跋小國。

“我需領使團隨高湛進京麵聖，安排蓮兒的和親之事，這隻雨花鴿，能尋得我在之處。等你醒了，記得與我保持聯絡。”

“歌兒乖，跟爹爹一起騎馬去。”

“我手中另有青鸞報，另有你，有趙姨娘、謝伯伯等人互助，雖知此行必定凶惡，但我並不擔憂。”

不肯再去細想，她披衣下床，來到堂中。穆離雋正於竹榻上安眠，一張小臉上暴露滿足的神采，他的睡姿極不循分，薄被又被踢到一旁，暴露一隻攢著陶土泥人的手。

他坐於子歌身側的階下，視野與她平齊。他的發冠還是纖塵不染，隻是衣角殘存一點暗紅色的血跡。

“陽明十二年，忠烈侯楊宇軒羈留瀘州，擁兵自主。鎮遠將軍何懷以招安之名討伐，誅叛軍五萬於衡水……”謝允的聲音垂垂轉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