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湧[第1頁/共3頁]
蓮兒神采又是一僵,將乞助的目光投向子歌,但子歌自知之前插話已是講錯,此時便不好再度開口,隻能低頭佯裝不知。
二人跟著綺南從椒房殿出來時,天氣已漸入傍晚。夕日欲垂,幾片陰雲裝點於天涯,預示著夜裡恐有風雨之變。
她神采緋紅,看起來倒是比落日要更素淨幾分。子歌冷靜聽著,冇有作答。湖麵上鋪陳的殘陽,一道道跟著輕風散去,便同如有人震驚了一道埋冇的構造,水底冬眠的暗湧,也跟著這水波,伸展開去。
子歌見狀,忙起家來到堂中,福身輕聲替她答道:“回皇後孃孃的話,郡主本日本是故意要獻藝,但全怪奴婢笨拙,誤將瑤琴落在了府中。郡主心善,不肯說出來為奴婢招致懲罰,而奴婢倒是非常惶恐。還請娘娘恕罪……”
子歌寂靜地望著她的眼睛,而她也不動聲色地回望著,少頃,她終究緩聲說道:“你並不是南詔人。”語氣帶著無庸置疑的必定。
子歌心中感激,抬眼瞥了瞥舒妃,而她卻垂眸悄悄抿著茶水,不再說話。蓮兒輕籲了口氣,點頭道:“恰是,蓮兒籌辦的這首……祝酒歌,在南詔可謂是婦孺皆知,舒妃娘娘果然是博覽群書、知識賅博。”
“如此甚好,隻是宮中端方與樂坊自是分歧,你身份寒微,隻可在簾後與樂工一同撫奏,未經傳召,不得上殿。”
椒房殿的四周殿牆閃現淡淡粉色,按前朝禮法,是以花椒樹的花朵所製成的粉末停止粉刷而成,披收回來的芳香氣味既能益壽延年,又可防蟲蛀。昔日楊皇後尚在時,為免袒護椒房芳香,一貫不消濃厚的室內熏香,而隻在殿中插幾束時令鮮花,取其天然清芬裝點一二。而方皇後因自幼養尊處優,頗好調製香料,宮裡便長年滿盈著濃烈的花露熏香,椒房本來的氣味倒是難以辯白。
聞言,子歌悄悄鬆了口氣。看來,方氏尚冇有在她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三人沉默了半晌以後,方氏俄然說道:“你抬開端來,讓本宮看看。”她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涓滴情感。
十年以後,這個處心積慮的女人終究穩坐了這把椅子,而子歌俯身於她的榻前,內心除了恨意,再無其他。
十年之前,楊皇後也曾坐在一樣的位置上,笑著衝她喚道“歌兒”,她的眼中霽月清風,毫無陰霾。
緩緩地,子歌揚起了下頷,目光劃過褚色金磚、雕花鳳榻、鳳冠霞帔,終究定格在了那張風味猶存的臉上。施以厚重鉛黛後,方氏的皮膚泛著細緻白淨的光芒,仿若二八才子,而那雙鳳目當中,卻沉澱著光陰帶來的風霜雨雪。
“不知郡主此番籌辦了甚麼曲子?本宮能夠令琴師先將琴調好,綠綺在閣中已是閒置多時了。”彷彿是看出了蓮兒神采中的遊移,方氏又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