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3)[第2頁/共4頁]
汝南督郵吳導受詔捕範滂,至征羌,抱聖旨閉傳舍,伏床而泣,一縣不知所為。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引與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浪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貢獻,足以扶養。滂從龍舒君歸鬼域,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成忍之恩,勿增感戚!”仲博者,滂弟也。龍舒君者,滂父龍舒侯相顯也。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複求壽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惡不成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行路聞之,莫不流涕。凡黨人死者百餘人,老婆皆徙邊,天下豪桀及儒學有行義者,寺人統統指為黨人;有怨隙者,因相讒諂,睚眥之忿,濫入黨中。州郡承旨,或有何嘗交關,亦離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又六七百人。
十一月,太尉劉寵免;太仆扶溝郭禧為太尉。
仲春,癸卯,地動。
張儉逃亡困迫,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後流轉東萊,止李篤家。外黃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就席曰:“張儉負罪逃亡,篤豈得藏之!若審在此,此人名流,明廷寧宜執之乎!”欽因起撫篤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專取仁義!”篤曰:“今欲分之,明廷載半去矣。”欽感喟而去。篤導儉經北海伶人然家,遂入漁陽出塞。其所經曆,伏重誅者以十數,連引收考者布遍天下,宗親並皆殄滅,郡縣為之殘破。儉與魯國孔褒有舊,亡抵褒,不遇,褒弟融,年十六,匿之。後事泄,儉得亡走,國相收褒、融送獄,未知所坐。融曰:“保納舍藏者,融也,當坐。”褒曰:“彼來求我,非弟之過。”吏問其母,母曰:“家事任長,妾當其辜。”一門爭死,郡縣疑不能決,乃上讞之,聖旨竟坐褒。及黨禁解,儉乃回籍裡,後為衛尉,卒,年八十四。夏馥聞張儉逃亡,歎曰:“孽本身作,空汙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故生為!”乃自翦須變形,入林慮山中,隱姓名,為冶家傭,親突煙炭,形貌毀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馥弟靜載縑帛尋求餉之,馥不受曰:“弟何如載禍相餉乎!”黨禁未解而卒。
玄月,執金吾董寵坐矯永樂太後屬請,下獄死。
涼州刺史扶風孟佗遣處置任涉將敦煌兵五百人,與戊己司馬曹寬、西域長史張宴將焉耆、龜茲、車師前、後部,合三萬餘人討疏,攻楨中城,四十餘日不能下,引去。厥後疏勒王連相殛斃,朝廷亦不能複治。初,中常侍張讓有監奴,典任家事,威形喧赫。孟佗資產饒贍,與奴朋結,傾竭饋問,無所遺愛。奴鹹德之,問其所欲。佗曰:“吾望汝曹為我一拜耳!”時來賓求謁讓者,車常數百千兩,佗詣讓,後至,不得進,監奴乃率諸倉頭迎拜於路,遂共輿車入門,來賓鹹驚,謂佗長於讓,皆爭以珍玩賂之。佗分以遺讓,讓大喜,由是以佗為涼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