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慢的是活著10[第1頁/共3頁]
我每次去看她,她就會悄悄地對我講:這個媳婦說了甚麼,阿誰媳婦神采如何。她的心是明白的,眼睛也是亮的。但我曉得不能擁戴她。因而一貫都是攻訐她:“如何想那麼多?哪有那麼多的事?”
我不信,悄悄問她,她抿嘴一笑:“哪兒能記著那些花梢名兒,歸正都好吃。”不過,對日本豆腐她倒是印象深切:“啥日本豆腐,我就不信那豆腐是日本來的。從日本運到這兒,還不餿?”
“我懂,二妞。”她黯然道,“可世上的事就是如許,想胡塗的人胡塗不了,想聰明的人可貴聰明。”
看到球員顛仆,她會說:“疼了吧?多疼。快起來吧。”
吃著大棚裡種出來的不分時節的蔬菜,她也會嘮叨:“夏季就該吃白菜,夏天就該吃黃瓜。夏季的黃瓜,夏天的白菜,就是冇味兒。”
看到大嫂二嫂都給兒子們買名牌打扮,她就經驗我:“越是嬌兒,越得賤養。這麼小的孩子,吃上不遲誤就中,穿上可彆太慣了。一年一長個子,穿那麼好有甚麼用?”
慢鏡頭回放,她又道:“你看看,說進就又進了一個。”
大哥返來,看的都是體育節目。她也跟著看。一邊感喟:滑冰的人在冰上滑,咋還穿那麼少?不凍得慌?那麼多人拍一個球,咋就拍不爛?誰賣力掏錢買球?開端我們還解釋得很耐煩,厥後發明這些題目又衍生出了新的題目,的確就是一個無窮無儘的連環套,不由得就有些泄氣,解釋的態度就對付起來。她也就不再問那麼多了。
兒子滿月那天,她和姐姐哥嫂們一起過來看我,薄棉襖內裡罩著那件帶花的深紅色對襟毛衣。我剛上班那年花四十元給她買的這件毛衣,幾近已經成了她最首要的號衣。她給了兒子一個紅包。
聽了約莫十幾分鐘,她把耳機取了下來。“好聽。”她說,“就是太涼。”她也看電視。偶然候,我悄悄地走進大哥家,就會瞥見她中規中矩地坐在那台三十四英寸的大彩電麵前,悄悄地看著螢幕,很專注的模樣。邊看她邊自言自語。“這嗓子真亮堂。一點兒都不吃力。”是宋祖英在唱歌。“可不是,當時候穿的就是這衣裳。”畫麵上有個女人穿戴旗袍。“哎呀,咋又死了小我?”武俠片。
最後一次孕前查抄,大夫奉告我是個男孩。婆家弟兄三個裡,董排行最小。前兩個哥哥膝下都是女孩。
“這麼說,我奶奶是胡塗不了的聰明人了?”我逗她。她撲哧一聲笑了。
冇有父母,奶奶就是家長。她在哪家住,哪家嫂子就向她嘮叨,然後希冀她能夠發發威,改改孫子們的弊端。她也說過哥哥們幾次,天然全不頂用,因而她就隻要自嘲:“可彆說我是佘太君了,我就是根五黃六月的麥茬,是個等著翻進土裡的老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