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世[第1頁/共4頁]

雖說是憩息，殿內諸人皆在，亦不敢大聲鼓譟，聞聲商讚問話，目光也三三兩兩地堆積過來。

商讚本日講授《大學》與《尚書》，唐瀠坐下後便乖乖地目視徒弟，仔諦聽講起來，她若要執筆謄寫，內侍自會上前鋪紙研墨，大多時候是無需的，她手骨未發育健全，寫字隻在發矇，多寫反而倒黴。

唐玳那兒本日竟然空著，唐瀠內心迷惑――天子於管束後代習學一事上向來嚴苛，若非病症事由，萬不成缺勤，就是早退也需得向他秉清啟事。她昨日未過來，聽政後便被天子留下來扣問，幸而她身子弱，好亂來疇昔。

她既然過繼給帝後為女，不管心中如何馳念，都應坦白起來，不形於色，勿讓皇後曉得。皇後將她視如己出，從小至今，她想要甚麼，皇後便給她取來，庇護備至，體貼入微。倘使讓皇後瞧出她馳念親生父母了，一來，皇後作為繼母，即便不說，內心也該是苦澀難受的，二來，皇後雖母範天下一國之母，卻也囿於祖宗禮法中，有很多不成為之事，若為了她而冒犯端方律條……

“阿爹還那麼年青，將弓拉滿能射殺百步以外的麋鹿，他承諾將那匹日行千裡的駿馬順服了便送給我，他還那麼年青，怎會說死就死？”

但是，唐玳那吃貨，哪有身子弱的藉口？

如此景象，剩下半節講學隻得作罷，又有內侍傳來口諭，言說本日聽政不必疇昔，想來是為著猝然離世的宣城郡王，天子一時也有很多事件需購置措置。

即便常日脾氣沉穩內斂的唐琰，也緊抿下唇目露哀傷之意。

隻需想想，隻需在腦中鋪展開皇後屈尊紆貴哀告彆人的畫麵，唐瀠便不由自主地抿緊了下唇，攥著床單的手指也模糊發白起來――捨不得，不管如何也捨不得母後受委曲，哪怕是因她而受委曲也不成。

唐瀠小人一隻，在殿內被這些近接遠親的哥哥姐姐圍作一圈，不顯涓滴怯意，大風雅方地清清嗓子，將剛纔答覆商讚的談吐又原本來本地搬出來講了一通，並謝諸位哥哥姐姐體貼。

商讚需先去暖閣孔賢人香案前焚香請學，便與唐瀠在正殿前暫彆。光複周禮，文華殿內設矮幾坐氈，入殿需去舄輕趾，於案後跽坐。內侍在殿外奉侍唐瀠脫鞋後，她方斂袖而入。

宿世自誇親情看法淡薄的唐瀠，望著唐玳嚎啕大哭不能停止的背影，心底裡火焰般燃出幾分對遠在姑蘇的親生父母的馳念，跟著唐玳哭聲的狠惡而愈燒愈旺，馳念仿似春草烏泱泱地生出一大片，深埋於心底，拔也拔不掉，常常嘗試著忘記，緊隨而來的倒是靖遠郡王佳耦喜得愛女的融融笑容。

“小七。”

那是她的親生父母，血脈相連，剔骨削肉都割捨不竭的骨肉親情。她如何能夠不馳念？唐玳與她年紀隻差三四歲，想來他阿爹也正值丁壯，放手人寰實在令人措手不及又匪夷所思。轉念一想，這是當代，醫療前提差科技不發財，滅亡率高是很普通的事情，生老病死輪到皇家也是一樣，更何況宣城郡王唯獨一個兒子還被天子搶了去，日思夜想天然鬱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