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回[第1頁/共5頁]
兩人又喝了一輪酒,順手撿兩筷子菜吃了,殷陸這才住了酒箸,問道:“霍老哥,此次燈油的事頗要緊,不能出錯。我倒不是信不過你,隻是到底想問一聲,怎的就閉門停業,一大朝晨的就泡在這樓子裡吃悶酒?有甚煩惱事,且說一說。如果我力能及的,便幫一把手也好啊。”
殷陸聽他說得明白,又不膠葛,順手與了他兩個銅子“年下買糖吃”,便往小豐樓尋人去。這小豐樓乃是油坊巷頭一家茶酒樓,也賣茶,也賣酒肴。但是現在天時髦早,樓裡空曠無甚客人,殷陸進門便見角落邊一張桌上霍言道正自斟自飲。殷陸忙走疇昔,笑道:“大年節下,如何一人吃悶酒?莫非與家裡頭拌嘴,氣得嫂子回了老丈家?”
殷陸問道:“但依你說,你並未借過銀兩。這字占有假無真,必是捏造。”
殷陸也不推讓,側麵坐了。先吃一鐘溫酒,這才笑道:“你說我得空,那裡的事兒。生來與人跑腿的命罷。本日還是有事專門尋你來,不料結健結實一頓閉門羹;要非這事兒托不得彆人,這滴水滴凍的我還不興走這兩三百步呢!”
這邊殷陸分開小豐樓,卻不忙著回府,街邊隨便雇了輛車,往承恩寺方向行去。一起上思忖著霍家一事,越想越覺疑點重重。直到車行到承恩寺,繞到寺東南一處花圃彆院,殷陸這才清算了心機,下車上前。一個青衣小廝從門房裡瞥見他來,趕快迎出來問好,又遞手爐:“殷管事好!但是來尋小謝相公的?恰好,今兒天冷,相公們多在暖堂看雪作詩取樂。您直管一起出來便是!”
霍言道本來笑容滿麵,俄然聽到這一句,抬開端來又見是他,倒是笑起來:“就你瞎嚼,也不怕舌頭絆跤。我一人吃酒有甚希奇,倒是你殷大管事,年節底下合法忙,如何倒有空尋到這裡?不過既得空,就該你撈這個便宜,且坐,多少吃我一鐘去。”一邊說一邊號召店夥溫酒添菜來。
殷陸笑道:“你我友情一場,何必說話生分。但說到用油之事,還是勞霍掌櫃操心了。”
殷陸皺眉道:“那曹、孫兩家是你舊鄰,勾連一氣也未可知。但那邱家,應是讀書人家,如何也混到一起?”
霍言道點頭:“邱老先生五年前就冇了。現在說話的,是他半子王秀才。這小我我倒冇如何交道過。但聽侄兒外甥們並街坊孩童說,書塾裡教的並不壞。”
霍言道傳聞,忙起家向殷陸行個禮:“殷兄厚意,實在多謝。小弟這裡有禮了。”
“老哥你也曉得,我是微末的出身。家裡兄弟姊妹浩繁,因養不起,便送到孃舅家度日兒。孃舅家也不餘裕,雖讓我在鄉塾做活附學,到底冇兩年就出來討餬口。幸得我鋪子先頭老掌櫃劉爺爺寬德,教我油蠟造作,又教我賬目計算、買賣來往,厥後還把獨一一個外孫女兒許我做妻房。是以上真論起來,我是覺受劉爺爺大恩,此生難報的。但是父母、舅家到底親緣一脈。我日子垂垂起來,看管父母家中也是正理。這些年來,父母日長年節、兄弟姊妹嫁娶,一絲不漏;舅家那邊,也是凡有所用,無不儘我所能。隻是兩家人丁既眾,事也繁多,侄甥輩又一日日大起來,如此便生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