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第5頁/共7頁]

上回說到林如海奏表請辭,京中多有驚奇體貼的。因林家與榮國府賈家是姻親,天然很多人問。恰寧國府賈蓉之妻秦氏可卿俄然病歿了,府中治喪,七七停靈未起,親朋同僚來府記念者紛繁。世人致祭哀思,感慨朝夕不測之餘,少不得也就帶出些扣問的意義來。隻是林如海奏表上得高聳,榮、寧兩府這邊單曉得他四月病重，但所幸得了關夢柯醫治，到蒲月已轉危為安，卻並不曉得背麵的景象。因而幾番碰到人問及，賈政也隻能以所知相告，又言外甥女亦回南侍疾，其他一概含混帶過，如此倒教人皆知林如海病重，雖得機遇，性命總算無礙，職官政務上頭到底力有不逮，不免都向賈政好言欣喜，說一篇諸如“留得青山在”之類言語。這一日，又有同僚抄了林如海去官的奏表來，先與賈政歎惋人纔可惜，又盛讚文采斐然，覺得字字珠璣，當在《陳情表》之上。如此盤桓好一會兒方去。賈政一起將其送出府門，迴轉家來，內心實在不安，便叫了賈璉到書房細心扣問，再修書一封，命人連夜送往揚州方罷。

賈璉道：“這幾天另有甚麼要緊的客來？就來，有老爺們在那邊相陪，我一個小輩，坐不是站不是，有甚麼意義？就偷了個空子出來，回家來做點策畫的端莊事。偏帳本子還冇翻兩頁，老爺就差人來，叫去問林姑父病的事情，然後又是太太那邊讓回話。如此幾處一轉，也就比你早一刻返來。”

如此，賈璉、熙鳳伉儷兩個主張商討定，方喚人出去洗漱換衣。事畢，又挨在一處說了很多話，隻因鳳姐明日還要往寧府那邊去，賈璉也不便非常縱性混鬨，這才各自安息去了。

鳳姐嗤笑道：“二爺又哄我談笑！按著你，老爺去信是問姑父安好，恨不得八百裡加急，果然把我們這些東西湊上去，還加急得起來？二爺真要謝禮，不如等老太太那頭——自傳聞林姑父又有不好，老太太愁得甚麼似的，幾次問了太醫，清算一箱子藥材物件要送到揚州去，總在明後兩天就上路。二爺既故意，東西拿來給我，兩下一道兒送去，又不打眼，也省了我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