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第6頁/共7頁]

本來這時寧國府因賈珍之妻尤氏病了，府中諸事無人兼顧，各家來請安的誥命內眷也無像樣的人相陪，賈珍就請王熙鳳疇昔摒擋一個月。鳳姐初經大事，正要矯飾才調，整治得非常經心；便是賈璉從揚州返來，白日也仍舊在寧府裡起坐，隻是每天兩端多馳驅幾趟，早晨巡查稍減些時候步數，平時反而檢察得更加嚴緊了。賈珍見鳳姐如此經心，不免幾次幾次來謝，又與賈璉打躬兒賠罪，說都是自家人不頂用，才累了兄弟親戚，也隔日就請賈璉疇昔幫手陪客。故而這一陣子他伉儷兩個倒是在東府見的遭數更多些，賈璉也曉得鳳姐在那邊威重令行。這時聞聲下頭殷勤，賈璉便笑道：“等甚麼？目睹都這個點兒，她在那邊還怕冇得受用？”嘴裡雖如許說，公然還是叫先拿點心來，晚餐等鳳姐到門口時方傳。

賈璉笑道：“你打量著辦就是了。再有一個，給林mm的那份禮，記得分外加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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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都城賈府這頭是已交代安妥，現在下文，就來專表一表南邊林黛玉、林如海一行景象。

如此，賈璉、熙鳳伉儷兩個主張商討定，方喚人出去洗漱換衣。事畢，又挨在一處說了很多話，隻因鳳姐明日還要往寧府那邊去，賈璉也不便非常縱性混鬨，這才各自安息去了。

鳳姐一邊聽，一邊就順手接了帳本子看。她也曉得這陶廩是賈璉的生母、賈赦原配張夫人的陪房，現摒擋著張夫人陪嫁的幾處田莊鋪麵並賈赦、賈璉的一分子財產出息。陶廩其人很有些迂闊，描述不算討喜，也不如何會說話，但隻一樣好處，就是忠心無能事，將交予他的一概財產都打理得非常順暢；使得雖有賈赦如許能華侈、花起錢再冇個準數的，一家子也不必全指著榮府公中吃用。故而賈赦常日雖不耐煩聽他囉嗦，到底比彆的人多給幾分麵子，賈璉遇著要緊的事情也情願去尋他問計拿主張。現在既有陶廩這一番話，王熙鳳也曉得賈璉如何就對章回格外推許了。且再細想一想，章回與自家論個轉折親還算罷了，這洪大離得更遠，不過看在林如海與表兄弟麵上，對初月朔麵之人用心極力至此，實在可算可貴。因而鳳姐兒就笑道：“如許的好主顧火伴，二爺能趕上，還交友了朋友，這一趟再辛苦也值了。隻是人家是看得小章相公，二爺也得再還小章相公一份情，纔是端莊的事理。”

上回說到林如海奏表請辭,京中多有驚奇體貼的。因林家與榮國府賈家是姻親,天然很多人問。恰寧國府賈蓉之妻秦氏可卿俄然病歿了,府中治喪,七七停靈未起,親朋同僚來府記念者紛繁。世人致祭哀思,感慨朝夕不測之餘,少不得也就帶出些扣問的意義來。隻是林如海奏表上得高聳,榮、寧兩府這邊單曉得他四月病重，但所幸得了關夢柯醫治，到蒲月已轉危為安，卻並不曉得背麵的景象。因而幾番碰到人問及，賈政也隻能以所知相告，又言外甥女亦回南侍疾，其他一概含混帶過，如此倒教人皆知林如海病重，雖得機遇，性命總算無礙，職官政務上頭到底力有不逮，不免都向賈政好言欣喜，說一篇諸如“留得青山在”之類言語。這一日，又有同僚抄了林如海去官的奏表來，先與賈政歎惋人纔可惜，又盛讚文采斐然，覺得字字珠璣，當在《陳情表》之上。如此盤桓好一會兒方去。賈政一起將其送出府門，迴轉家來，內心實在不安，便叫了賈璉到書房細心扣問，再修書一封，命人連夜送往揚州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