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度夜[第1頁/共4頁]
毫不在乎懷中之人無濟於事的抗爭,郭嘉兀自收緊了手臂。下巴抵在荀彧的肩上,他彷彿在答覆又彷彿隻是自言自語,“我是醉了,以是才氣再見到如許的你。”
側過甚用臉頰在他肩頭磨蹭了幾下,郭嘉用不算大但很清楚的聲音持續道:“文若,自初平二年定下賭約一彆兩地,我恐怕錯過你的找尋,在陽翟死守六年,日複一日,幾近覺得此生再無相逢之日。此番再見,與其說是天意所向倒不如說是執念不滅。”沉默一晌,他把臉埋進荀彧的頸窩,悶悶道:“可你到處謹慎翼翼,如履薄冰,又不時閉口設防,若即若離,是要叫我作得何解?”
“這就對了。”鬆開壓在他腦後的手,郭嘉迎上他夾帶沉迷惑的目光,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你看,不管你把話說的多決然無情,我都還是不斷念。”
荀彧的話音落下,死寂伸展開來,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保持環繞姿式的胳膊已經開端有些痠痛,可郭嘉還是固執得不肯鬆動一絲一毫。很久,他快速一笑,開口便是實足的輕描淡寫,“好一番孤絕的結論,我還覺得是甚麼天大的來由,本來隻是如許。”
對荀彧而言,郭嘉方纔的話無異於給了他一記迎頭痛擊。怔怔望著郭嘉冷得令民氣寒的目光,他腳底一軟,再冇法承住肩上的壓力,直直坐到了榻沿上。
並不但是想要他因一時打動而產生的讓步,郭嘉重重呼了口氣,止了他的話頭。扯過被子給兩人蓋好,郭嘉又拍拍他的背道:“睡吧。”
屋外夜涼似水,清露如霜。風月琳琅映下的疏影橫窗,自是不比坐懷穩定中的暗香浮動。
猖獗地嗅著他身上的蘭香,郭嘉煩躁的情感也漸趨安靜,闔上眼跟荀彧一起感受著本身心臟的跳動,他低語道:“聽到甚麼了?”
荀彧聽過郭嘉用各種百般的語氣說話,漫不經心的,輕浮風騷的,自傲無他的,卻從未曾聽聞他像本日這般不帶分毫情感,恰好叫人聞之悲傷的報告。一動不動地任他圈著本身,荀彧咬了咬唇,心下一橫,涼然道:“六年時候還不敷以令你想透統統因果啟事嗎?”
“奉孝……是你執念太深。”筋骨都被他抱得開端發痛,荀彧自認再聽他講下去保不齊哪一刻本身好不輕易在心上築起的壁壘就會分崩離析,因而他啞忍地閉起雙眼,萬般怠倦地苦笑道:“人事易變,先前各種便都忘了吧。從今今後,你我各司其責,也不枉數年訂交相知之情了。”
“是。”對於他的冷酷態度,郭嘉冇有表示出半分畏葸,抬起臉,他遲緩而果斷道:“你自有你的苦處與籌算,可我認同與否你又何曾過問?昔日各種言猶在耳,豈可忘之棄之?”
“曹公確是明主,惜我冇法儘力佐之。言已至此,我藏無可藏,倒不如全數告之於你。”打斷他的話,荀彧低聲道:“家父亡故時,曾叫我許下此生必不背漢君以全我荀氏世代忠誌節臣之名的毒誓。你亦知我一心不成事二主,曹公終非池中之物,設使來日非要在他與漢室二者間做個定奪,縱我不肯,也隻能挑選後者。叫你來,便是為了能讓曹公身邊有個經心助力之人,成其大業,說得私心些,也算是想你代我了償夙願。曆數如此各種,你我實難同路,與其最後相分糾葛,我寧肯遏止於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