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西[第2頁/共4頁]

從長安到敦煌，又出陽關，過孔雀河，直到天山北麓和蔥嶺之間的碎葉古城，何止萬裡之遙。暮年裴行儉兵行西域，也是頗費了一番辛苦，才走到了那邊。承平一個從小嬌養在大明宮中、頭一回出長安城的公主，那裡能支撐著走到碎葉城？

她重新靠回到薛紹懷中，低聲說道：“但是這一回，我是當真想要去西域。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是我想親身去看一看那片壯闊的大漠風景，另有……我想去碎葉。”

淡淡日光下，她的手素淨瑩白，如同羊脂玉普通都雅。薛紹心中俄然騰起了一股火，燒得他有些心神不寧。他又緊握了一下韁繩，抬眼看去，四周的同僚們全都目不斜視，策馬鵠立在一旁，彷彿全都冇有聞聲公主的那番話，也都冇有瞥見公主那番大膽的行動。

她悠然長歎一聲，眼中模糊生出了幾分神馳之意：“你說過會陪我去，可莫要誑我。”

薛紹從未離承平如許近過，此時被她一望，禁不住又生硬了脊背，好一會兒才說道：“臣覺得，等月餘以後迴轉為好。如果回得早了，裴公未出陽關，未免會給他招惹一些閒言碎語；如果回得晚了，又會撞上夏季大雪，路程艱钜。故而臣覺得，以一月或月餘為期，當是上策。”

龜茲本是一個小國，貞觀年間隨西突厥反唐，為唐軍所滅，置龜茲鎮，長年稀有萬唐軍在這裡留守。這些年突厥和吐蕃多次犯邊，龜茲的職位愈發顯得首要起來。二十多年前，高宗特地將安西都護府從高昌故地遷回到龜茲，以示正視。

她神采之間涓滴不見惱意，反倒有幾分興趣盎然。

承平心中掛念著碎葉，又掛念著她在西域要找尋的那件東西，哪能那麼快迴轉。等達到敦煌以後，她做的頭一件事便是給武後寫信，說是敦煌風景無窮，她想要在這裡玩耍幾日再歸去；武後的複書裡將她好生抱怨了一頓，說是女兒出門在外，竟連心也玩野了，真是不乖得很。

隻盼她莫要走到半路，感覺辛苦，又軟軟地懇求他迴轉長安纔好。

承平先是對那兩位譯者表達了看重和感激之意，然後又教唆本身的部曲，將這些譯者和工匠都送去碎葉。她在閣樓邊上堆了很多銅錢和金銀，現在教唆起人來，倒非常便利。

雄師拖曳著空蕩蕩的公主車輦，一起向西而去。他們為了掩人耳目，走的大多是官道，行動又極是遲緩，乍一看去，倒真有幾分出遊的模樣。兩百餘精騎早已經四下散開，將承平公主護持在中間，天然也包含了與她共騎的駙馬薛紹。

唔，這安西都護府好大的架子。

她、她如何能如許！

這些日子長安城中的手劄，已經像雪片一樣飛來，全都是催承平儘快迴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