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彆哭[第1頁/共3頁]

他的模樣讓我感到陌生，大抵是因為我每次夢見他，老是先夢見他的眼睛，其他都因袒護著厚厚盛飾而一片恍惚，我乃至忘了他本來的模樣。

他聞言，冇有放心，眉頭反而擰得更緊了，又盯著我看了很長一會兒，才俄然問：“你叫甚麼名字？”

因為窮得叮噹響，除了蜂蜜茶，之前變著花腔的饅頭點心都冇了，我隻能用食盒裡的飯菜做一些竄改，或是藉著午休時候到後山竹林挖筍和野菜，涼拌一些小菜，令他不至於食不下嚥。

“你醒了！”

夜深時分，閉上雙眼，就能在夢中相逢。夢裡的東方比較和順，是我熟諳的東方。

若不是東方不敗方纔轉醒，非常衰弱，還不能動內力，我已是一具死屍了。

我的聲音很啞，喉嚨火燒火燎，那仇恨著往裡鑽的針尖已經壓得我快說不出話，但卻彷彿俄然愣住了。我趁機短促地喘氣了一下，死死拉住那片衣角，竭儘儘力抬開端。銀針因我狠惡的行動而傾斜了，一下紮穿了我的脖子，從斜上方挑了出來。

又沉默了半響，他有些不天然地問：“本座之前……是不是見過你？”

一刹時鮮血噴湧，有一些乃至濺到了東方不敗臉上。

我依言昂首，石床並不大，東方不敗與我捱得極近，我看向他時，他恰好低眸。東方固然纖瘦，身量卻奇高，身姿矗立苗條，與人對視時，總微微垂下目光，兩排眼睫毛密密的，投在臉上落下淡淡的暗影。

這針實在短長，疼得我狠抽著寒氣，可我還是低頭看他。很奇特，這一刻，我心中並不感到怕，我將視野從他微微有些顫栗的手上移開，對上那雙盛滿肝火的眼眸。

“……不要哭了。”

他冇甚麼力量，隻能仇恨地將針一點一點推入，我疼得兩眼一陣陣發黑，盜汗淋漓，有很多汗滴入了我眼中，一片刺痛，可我把眼睛瞪得很大，一眨不眨，我想再看他一會兒。真該死，我竟然忘了他的模樣，我如何能忘了他呢？我要把他的模樣記得熟一點，更熟一點，最彷彿火烙似的烙在腦筋裡，上窮碧落下鬼域，一根頭髮絲也不準忘。

我最驚駭想起這個場景，因為我曉得他很快會停止呼吸，他很快會死，他再也不會動不會說話了，我冒死掙紮起來，脖間錐心砭骨的劇痛讓我復甦了一點，可我還是不管不顧地伸長手臂。

“小人……楊蓮亭。”

他閉著眼，清俊的臉上神采淡然，兩隻手虛虛搭在腿上，正運功療傷。

可垂垂的，我彷彿又呈現了幻覺，麵前那人也穿戴一身紅衣，臉上倒是一團團胭脂，他身上鮮血狂湧，已經活不了了，卻還衰弱地爬動四肢，想爬到我身邊，他瀕死的呻||吟聽起來像哭聲，我瞥見他慘白如紙的嘴唇微微噙動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但我曉得他在安撫我，他反幾次複地說著，蓮弟，蓮弟你痛不痛？彆怕，彆怕，我會治好你的……